第零战线 第二序列·药师

小车穿梭在忙碌的车流中，也从出发地第一区移动到了第十七区。

李鹤影出神的望着窗外掠过的景色，除了惊叹，还是惊叹。

这座城市几乎复刻了人类最高文明时期的模样，利用名为龙脉的能量，在这片废土之上，建立起强盛的巴比伦城。

驾驶车辆的苏恪打开话匣的说道：“你的故乡是怎么样的，新人？”

“我的故乡吗……南方一座人口不足三万人的小城市，基础的民用设施仅仅是刚好满足大部分人的需要，时常会陷入缺少食物的危机中。”李鹤影对于故乡，拥有的尽是一些不怎么愉快的回忆，特别是目睹了巴比伦城的繁荣后，“可哪怕是如此艰难的环境下，我故乡的同胞也依然努力的生存着，通过购买巴比伦城的龙晶武器，至少确保了面对敌人有能力反击。”

“我倒是忘记了，我们这座城市还是最大的武器出口地。”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苏恪打着方向盘，让小车驶入了一片住宅区内。

李鹤影羡慕的看着马路两边的高楼，陷入回忆的说道：“在这个本不属于我们人类的星球上，地表，海洋，森林中到处都充满着名为龙脉的能量，这种无限且强大的能源是我们生存下去必备的资源，谁能彻底的掌握并开发龙脉，谁就可以成为一个强大的势力，再加上，提炼龙脉的办法只有通过龙晶这种珍贵的资源，而巴比伦城拥有着庞大的龙晶储备数量，还有先进的科技来改造龙晶，这是我的故乡永远做不到的事情，像巴比伦城这么庞大的一座城市，全部依靠着龙脉的能量运行着……越是看到这座城市的庞大和先进，越是令我感慨龙脉的重要。”“这点倒是无法反驳，哦，我们到了。”将车停在路边，苏恪的目光停在了前方一座住宅楼的大门处，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可以看到有一个中年女人正带着一个大概十多岁的少年站在一边看着两个身穿绿色衣服的工作人员搬运家具。

女人似乎有很多烦恼，满脸的忧愁，双臂用力抱紧少年来缓解内心中的不安情绪。

李鹤影不知道苏恪带自己来的目的，转头问道：“你说的看望一个人，难道就是……”

“啊，就是她，还有那个小鬼。”整个人向前倾斜，左手支撑着脑袋，苏恪嘴上这么说，可除了远远的看着对方，却没有了接下去的行动。

“是熟人的话，你不过去打个招呼吗？”李鹤影对于苏恪的行为总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苏恪摇摇头，淡然说道：“只是来看一下她们搬家是否顺利，哦，忘记和你介绍了，她是田文的妻子，因为老田死了，失去了最大经济支柱的她只能带着孩子搬去更便宜的街区。”

普普通通的话语，可落在李鹤影耳里则充满了异样的味道，本来放松下来的身躯又一次变得紧绷，双手下意识的捏紧了怀里的帆布包，脸色也变得铁青，可面对李鹤影的反应，苏恪毫不在意的继续说道：“当然，在这次牺牲的所有人里，这两个算是幸运的，还有一些积蓄，其他牺牲警员的家属里还有更加倒霉的人。”

“苏警官，如果你是带着批判和指责我的目的才将我带来这里，其实大可不必如此麻烦……”李鹤影的牙齿死死压住嘴唇，甚至咬出了一丝血迹，额头上鼓动的青筋在表明他正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数秒的沉默后，苏恪抬起右手轻轻拍了拍李鹤影紧绷的肩膀：“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我带你来这里，就是单纯的来看看老田老婆，毕竟和老田也认识了好多年，第五科里，他算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

车辆重新发动，驶向下一个目的地。

苏恪用余光扫视着李鹤影的表情，解释道：“当然，带你来还有一个原因，这些天你见多了巴比伦城被称为天堂的一面，可你还远远没看清这座城市被称为地狱的一面，这里从来不是什么桃源之地，也不是人们所幻想的幸福之地，在这里……你依然要小心翼翼的活下去，其中，警察是最危险的工作之一，你要做好这份觉悟，新人。”

似乎是察觉到对方并不是为了责怪和嘲讽自己，李鹤影的脸色总算缓和了许多。

苏恪看着悬挂在前方的第十九区指示牌，进入了另一个主题：“接下来，我们就要去抓捕凶手了。”“你找到那家伙了吗！”李鹤影听到的信息明明是警方一无所获，那位面具人和不知道是什么物种的怪物，从事发以后就下落不明才对。

“只是有了一个不成熟的猜测而已。”说着，苏恪的右手在座位底下摸索了半天，然后掏出那把田文之前借给李鹤影的老旧手枪递了过去：“拿着吧，当时从你身上发现的，我想应该是老田给你的。”

接过手枪的李鹤影似乎又一次想起了面对怪物时的无力和窒息，颓废的说道：“就连渡鸦xp-5都没办法击穿的敌人，这种老式的铅弹真的有用吗……”“你对我们这里的武器倒是蛮了解的嘛。”说话的时候，苏恪已经可以看到第十九区那片被废弃的厂房。

“我说过的吧，我的故乡有买过巴比伦城的武器，那些卫队士兵时常和我们炫耀，只是，我真的不能理解，为什么那头怪物可以抵御住渡鸦xp-5的攻击，难道它不是血肉之躯吗？”李鹤影脑海中，回放着那一天的画面，身材庞大的蓝色巨人，根本无视了警员的射击，任意的进行屠杀。

苏恪则是收敛起了之前的轻佻，认真的说道：“渡鸦xp-5虽然是最新式的龙晶枪械，但从制造的出发点上来说只是为了让普通人也可以使用，通过安装在枪械内的龙晶碎片，将龙脉能量提炼吸收到枪内，压缩成射线发射，对付对付人类什么的血肉之躯可以说是碾压性的武器，性能远超我们曾经使用的热武器，可如果，你遇到的那头怪物是图卡族的话，那就另当别论。”

“图卡族？”李鹤影隐约记得学生时代有提到过这个古老的种族。

这颗星球最古老的原住民之一。

苏恪将车停在了路边，前方就是发生惨案的工厂，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回答道：“我想无论哪一座城市都会普及这个知识才对，这座星球上有六支原住民，图卡族就是其中之一，它们最大的特征就是你所提到过身上镶嵌着的晶石，那些都是龙晶，图卡族从出生起，身上就会带有龙晶，因为这个缘故，大批的图卡族都被我们屠杀完了，哦，最后这点我想一般学校是不太会提及的。”“你是说，我遇到的那头蓝色怪物是图卡族的幸存者？”李鹤影对于这些古老种族确实不怎么了解。

“所以我说了，都是猜测。”走下车的苏恪伸着懒腰，开了一路车可累得够呛，“但根据你描述的特征，还有不惧怕渡鸦xp-5的射击，这些线索综合在一起，我能够想到最大的可能就是这个，因为从小身上就带着龙晶的缘故，图卡族全身上下随时都充满着龙脉能量，提炼龙脉之力对它们而言就像是呼吸般再正常不过，这样一来，龙脉形成的射线自然毫无作用。”“那……我们怎么对付它们？”李鹤影茫然的看了眼里的手枪，铅弹怕是连对方的皮肤都没办法打穿。

“我还以为你知道答案呢，既然认得出我的戒指是用龙晶打造的，那么你应该也知道的吧，对付这个星球那些可怕的原住民，我们唯一能够使用的一种战斗方式。”苏恪举起了自己的右手，在阳光下，那枚白色的晶石戒指发出了略显刺眼的光芒，“从图卡族身上得到的启发，我们的祖先想到了，我们是否也可以将龙脉能量吸收到我们体内？经过无数人的牺牲和研究，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龙脉能量的确可以直接进入人类的血肉之躯里，从而强化人类的身躯，获得强大的力量，但是存在着一定的危害，有的会出现各种疾病，最严重者会全身腐烂而死，血族和狼人族也尝试了类似的方法，但它们更糟糕，几万个成员里面只有一个能够用身体承受龙脉之力，我们人类成功的几率则高得多，从此，我们人类拥有了可以匹敌那些怪物的力量，巴比伦城内，三个种族可以和平相处，也是多亏了这一点，否则狼人族和血族怕是早就奴役了我们。”

李鹤影直到此时才明白，苏恪所谓的抓住凶手不是他的信口雌黄，而是他有着可以办到的自信。

两人越过了外围拉起的黄色警戒线，这片区域就如当天田文带着李鹤影来时一般安静。

苏恪走在前面，随口抱怨起来：“上面的家伙好几天都查不出一点线索，放弃的还真快，那么早就把人都撤走了。”

“我们今天来这里有什么意义吗？凶手不会停留在这里等着被逮捕吧……而且，之前应该有对这里进行过地毯式搜索才对。”李鹤影已经远远的看到了那间最不愿意看到的厂房。

“来这里当然是为了抓到凶手。”苏恪径直走向了那间卷闸门打开的案发现场厂房，“根据你的描述，其他科室的人查来查去，愣是没在现场发现你所说的怪物和面具人的痕迹，从你被打晕到被自己人发现，这期间的时间足够对方清理现场，然后离开，那么，我一直不明白一点，对方为什么没有杀你。”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问问那个面具人，为什么只留下了我。”李鹤影自然也想不明白这点，甚至越想越觉得是不是自己也是对方一伙的，这才得以活下来。

苏恪走到了厂房的中央，当时堆放在这里的桌子正七零八落的散开的摆放着，扭过头问道：“你说的怪物从集装箱里出现，是哪一个？”“就是你正前方那个。”伸手指住那间打开着门的集装箱，李鹤影身体下意识的颤抖一下。

“哦，是这间吗？”苏恪大咧咧的将身子探进里面，空无一物，并且没有任何异味，整洁的有些过分，“难怪上面会怀疑你的说辞，这间集装箱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关押过生物。”“我……也不知道，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当时那头蓝色巨人怪物就是从这里面出来的。”李鹤影无法解释自己所遭遇的一切，明明凶手在自己眼前残杀了同事，可事后的调查结论竟然是没有对方存在过的痕迹，难道这一切都是自己所产生的幻觉？

苏恪在附近走了一圈，若有所思的用右手拖着下巴，最后停在了面具人第一次出现的位置。

李鹤影忐忑不安的不停左右张望，似乎害怕那个面具人又突然出现，光是站在这里，就会觉得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苏恪能够立刻带自己离开。

终于，苏恪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开始喃喃自语起来：“如果说，没有杀你的原因是为了向警方传递某种信息，似乎就可以理解了。”“传递信息，我除了知道他是戴面具的怪人，还带着一头怪物，还有什么信息？”李鹤影并不认同这个猜测，在他看来对方只是一个单纯的杀人狂魔。

“有啊，最直接的信息就是面具和蓝色巨人，你只要将这几个字眼传递给警方就算完成了使命……而警察中，对这些信息产生兴趣的人就是他要引来的真正目标。”苏恪目光飘向了那一处处看不见的漆黑拐角，“我就是其中之一，对戴着面具的罪犯，我正好有浓厚的兴趣。”“你的意思是，对方为了把你引来这里，才杀了正好赶到这里的我们？”这样的结论令李鹤影无法接受，就是为了这种理由，而杀掉了田文等人，大家的牺牲听起来变得毫无价值可言。

“不是刚好，对方应该是早就知道你们要来的时间，提前一步到这里杀掉了那些走私集团的人，然后将那头蓝色怪物藏在了集装箱内，静候你们的抵达。”苏恪想起了之前看过的报告里，田文有提到是根据线人的情报才找到这里，“既然自己人这边不可能出问题，那么，最可能出问题的环节就是这次提供情报给田文的线人……我记得那个线人的代号是——药师。”

“那个面具人就是药师？”顺着苏恪的分析，李鹤影得出了这个结论。

“老田不是那么不谨慎的人，作为一个老资格的警员，他挑选线人是很苛刻的，最大的可能就是面具人绑架了药师……再糟一点的话，就是杀掉了真正的药师，自己取而代之。”

“啪啪啪”就在苏恪推测着事情的全貌时，两人头顶传来了一阵富有节奏的鼓掌声，李鹤影脸色骤变的全身战栗起来，这熟悉的掌声，他当然还记得！

苏恪顺着掌声望去，一间老旧的集装箱上方边沿，正坐着身穿黑色运动装，戴着赤色鬼面的人。

在给予一阵认可的掌声后，面具人居高临下的俯瞰着下方的两人说道：“答案就是我很喜欢药师这个代号，所以……之前这个代号的拥有者已经永远消失了……以后，我就是药师，另外，巴比伦警察总署第零科行动小组组长苏恪警官，我很高兴，你找到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