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点点头,像拎猫一样把琥珀拎走了,普莉西亚做出松了口气的表情,对她们无声地说了一句:看。
就连开玩笑的模样都有种点到为止的克制,普利玛觉得普莉西亚这种举止气派一定是位贵族。
“啊,对了。”刚坐下普利玛就想起来,把一直拿在手里的一个礼盒递给普莉西亚:“这个给您,算是谢礼,请千万不要推辞。”
普莉西亚眨眨眼睛。
“刚才那条裙子。”普利玛解释道:“您不是说要给妹妹买吗,刚才您好像忘记了。”
“一般情况下我是不会拒绝礼物的。”普莉西亚说:“可是我没有妹妹呀。”
普利玛和艾丽:“???”
她们是真心以为普莉西亚是忘了,还把礼盒鬼鬼祟祟藏了一路想给她惊喜来着。
“我只有一个弟弟,浅紫色也跟他很般配,可惜他已经长大了,在时尚这方面决计不会再受我摆布。而我你们也看到了,我肯定赶不上这个季度的流行——哪怕我今天晚上就把孩子生出来,也还要好一阵子才能恢复以前的样子呢。”
普利玛这下确定她是专程为自己解围了,不禁感叹道:“原来是这样,您不知道我刚才还在嫉妒您的妹妹有个这么好的姐姐。”
“普利玛和艾丽是独生女吗?”
“我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弟弟。”艾丽说:“普利玛有五个哥哥和两个姐姐。”
普莉西亚喝茶的动作顿了一下,似乎被这个数字惊到了。
这两个女孩一看就出自衣食无忧的家庭,但中产以上阶级的女性在生育这方面其实一直相当艰难,在潘尼格拉还有一句俗语。
[我要生十二个儿子,六个为国王奋勇杀敌,三个给他修剪花圃,还有三个在地里,要把粮食堆到谷仓天花板上。]
意思是越是贫穷的人孩子就越多,而贵族的孩子却很精贵,到国王那个地位,只有一个独生子作为继承人。
这只是民间调侃的玩笑话,但它是有一定道理存在的:常年劳动不休的女性身体相对强健,而越是富有的千金小姐就越是娇贵,她们的身体其实被过于精细的食物和生活作息养得很柔弱,连一罐牛奶都提不起来,因此生产这件事对她们而言要困难得多,诞下的子嗣自然也稀少而珍贵。
普利玛看出普莉西亚的疑惑,解释道:“我的哥哥和姐姐分别来自不同的母亲,我是父亲最小的孩子。”
哈利夫此生并未缔结过婚姻,与他生育过孩子的女性甚至还有的是有夫之妇,正因为如此,普利玛的兄姐们彼此关系并不算亲厚,尤其是自负的哥哥们总认为自己接任家主的可能性比别人要大。
普利西亚看出这个话题让年轻的姑娘有些神色黯然,轻声说:“但是他很疼爱你,我看得出来。”
普利玛身上有一股与年龄无关、无忧无虑的天真气质。
“父亲会对喜欢的人很好。”普利玛说:“但他的注意力时常会被转移……我小时候曾经恳求他向我母亲求婚,这是他少有的坚定拒绝我的事之一。”
“跟谁结婚都好,只要不是那个讨厌的——”艾丽气鼓鼓地说,普利玛下意识戳了戳她的腰部,令她住了嘴。
不过已经晚了。
普利西亚笑眯眯地说:“这么说,你父亲身边现在有个讨厌鬼。”
“是刚才那个和你们交谈的女孩吗?”她很直接地问。
不知道为什么,普利玛总觉得很难对普利西亚说谎——按理来说她们今天之前完全是陌生人,这种因为仰慕对方风度而产生的信任感却异常强烈,令她不自觉放下了戒心。
普利玛握紧了手中的杯子:“是的,她不太喜欢我。”想的今天香耶明目张胆的挑衅和不加掩饰的恶意,她内心的怒火又升腾了起来,于是补充了一句:“我也不喜欢她。”
普利西亚了然:“所以你们在丝绒蝴蝶里争吵了起来。”
“是香耶凑上来的。”艾丽严肃地说:“我们没招惹她。她真讨厌,总是贼眉鼠眼地到处打量,像只随时准备偷你东西的猴子。”
普利玛被她的话逗笑了,吉本原本就有猿猴的意思,是四个家族里名字唯一不是肉食猛兽的,他们自身也一直有点在意这个。
“那女孩是吉本家的?”普莉西亚挑眉:“怪不得,我看到她的手镯和帽子都是魔法物品。”
“他们总是喜欢玩弄魔术,并引以为傲。”普利玛说:“但是说实在的,并没有多少个吉本得到魔法师协会的认证,黑魔法这个方向的成就也远不如大陆上其他已经创出名号来的魔女。”
她说这些意在提醒普莉西亚,毕竟现在她就身处白桥,这样高贵温柔的女士最好不好和吉本家有什么接触——普利玛偶尔听说的邪术很多都与婴儿有关。
想到这里,她不禁又忧心忡忡了起来,普莉西亚为了她得罪了香耶,那个女人不会记仇吧?吉本家的人向来毫无底线,诅咒一个孕妇就很像他们的一贯作风。
“但我听说他们有对外招募魔法师。”普莉西亚轻声说:“这是预备也在白桥里成立一个魔法学院吗?”
这句话立刻让普利玛想起了一个星期前那个苍白而冷漠,带伤归来的路易。他和魔女艾莲娜在福星市的冲突并不是个秘密,就算本人有心掩饰也没用,多的是人会私下调查清楚,她的父亲哈利夫也是其中之一。
“正经的魔法师不会回应他们,他们找到都是像——不好的人。”普利玛把艾莲娜的名字咽回去,虽然现在人人都在传说她被路易杀死了,但这些不详之人的名讳对一般人来说仍旧带有隐晦的禁忌束缚,不会被公开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