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莉西亚喝了一小口茶,轻微地皱了皱眉,但又很快松开了。最近几天她的身体总是不太舒服,不论是食物还是饮料都让她感到负担。
“虽然不知道他们有什么计划,但听起来不是个好兆头。”她语气轻松,像是真正在聊天般说:“他们总是这么……哦,有野心吗?”
“他们不擅长战斗,最初与伍尔夫结盟也是想寻求安全保护,而他们的经济头脑也和伍尔夫互补。”普利玛说道,这些都不算秘密。
“但人总是会学习和进步的。”艾丽插嘴:“如今距离当初结盟已经几百年了,伍尔夫开辟了自己的航线,而吉本的魔法研究已经足以自保,我觉得两家现在已经没有捆绑的必要了。”
普莉西亚有些诧异艾丽能说出这番话来,说实在的,一般的纨绔子弟学习历史更多是为了应付家长,很多男性都不见得能像她一样思考长远。
“我们应当对吉本有所警惕。”艾丽继续说:“可是……”
她看了一眼普利玛,没有继续往下说。
哈利夫毕竟是她的父亲。
普利玛朝她摇摇头表示没关系。
“我同意你的看法,艾丽。”普利玛说:“黑魔法在我看来完全是魔鬼的实验,我听他们提起过一些东西,都是些诸如时光倒流横跨大陆之类的胡话,既疯狂又不切实际,但最可怕的居然有人认为这是可行的。”
时光倒流。
普莉西亚垂眼看手中的杯子,这跟路易所说哈利夫在追求已逝的青春对得上,那刚才和普利玛对峙的女孩香耶,就是吉本派出,为哈利夫推动此事的代表?
看来哈利夫在自己私宅里搞魔法实验的传言是真的,最宠爱的女儿都逐渐不愿意待在家里了。
圣杯的力量加上时间魔法……连他年轻的女儿都看到了父亲的疯狂,老狼王自己却看不清楚。
艾丽如此轻松地说出家主对现行政策的不满,虽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普莉西亚不是家族成员,而地点足够私密安全,但这个女孩能代表相当一部分伍尔夫的真实看法。
***
当天夜里。
“这就是那个‘名单’?”一个眉骨和颧骨都很高,轮廓锋利的女人翘腿坐在沙发上,随手把一沓纸扔回桌上:“真实性呢?”
“一半一半。”伊兹法用同样的姿势坐在她对面,表情是和她如出一辙的客气和冷漠:“这些东西一传开我们就在收集了,但可能有所遗漏。”
“这些东西出现在天堂岛还不到12小时,看来你们安插的人手不少,当年的君子协定早已岌岌可危。”女人说:“不是福克斯做的?”
“如果是,我就不会拿着这些来找你了,瓦西里娅。”伊兹法难得表情严肃:“倒是你,今年居然亲自前往白桥……再加上猴子们捣鼓的魔药,这样看来,莱恩家的动机更合理不是吗?”
第一百四十二章 第三天
瓦里西娅似笑非笑地看着伊兹法:“没必要试探我, 伊兹法,我不喜欢你们这种绕来绕去的说话方式。四个家族失衡的话福克斯也讨不了好,你不也因为这个原因才来搅这趟浑水的吗?”
倒也不完全是因为这个。伊兹法稍微走神回味了一下某人堪称完美的比例和肌肉触感,露出一个含蓄的微笑来:“四大家族早就失衡了, 瓦里西娅。”
对方沉默了。
武装势力一直相对弱小的吉本家其实比谁都更有野心, 也因此比谁都能熟练操作那种辉煌触手可及的诱惑力, 之前他们一直足够谨慎,就连福克斯深埋在白桥多年的眼梢也是几年前才意识到了一点苗头:出于互不干涉的协议,他们的触手难以探入两个家族内部高层, 只能在外围观望。
所谓外围, 就是指从不拒绝任何事物的天堂岛。
“如果哈利夫不那么短视就好了, 他一定很羡慕你们福克斯。”瓦里西娅嘲讽地说。
跟莱恩与伍尔夫不同, 比起体力和精力, 福克斯要发展长远更多是需要经验足够老道、深谋远虑的当家人——现任家主就是伊兹法那已经超过了一百岁的亲爷爷。
“那只是外界误解,我们可不是那种唯血统论的蠢货。”伊兹法轻声说:“除非哈利夫现在继续生孩子,否则现有那几个扶不上墙的儿子就算废了。最初他只是想拖延几年挣扎一下扶持儿子, 结果没一个上得了台面的。近期呼声很高的几个年轻人他又一个都看不上, 不过要我说,只要是比他强的他都看不上。”
“如此留恋权势又对威望下降的现实无能为力,他这十年间的行为简直像热锅上的蚂蚁。遵循传说试图制造圣杯,又和心怀不轨的邻居结盟专研时间魔法,总算他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把所有正在磨牙的年轻公狼咬死。”伊兹法说。
“如果那样倒是会方便得多, 没有狼群冲锋在前那些猴子完全不堪一击。”瓦里西娅坦率地说:“虽然对白桥没兴趣,但如果有人自愿找死, 我们也不会客气。”
伍尔夫与吉本的结盟勉强算是得到另外两家的认可, 但这种认可是建立在彼此势力均衡的基础上。
哈利夫的野心看起来确实过度狂妄, 但一个狂妄的农夫和一个狂妄的领主杀伤力截然不同,因此老福克斯经过思虑后联络了莱恩家。
那位老得一天之内有一半时间都在睡觉的家主认为这一次莱恩不会拒绝福克斯的友谊之手——他甚至没有派出与瓦里西娅有私交的孙女,而是直接让附近的伊兹法过来办这件事,说明他对此确实很有把握。
伊兹法也确实表现出了足够的诚意,他把哈利夫与莫克文王国关于圣杯的交易免费告诉了瓦里西娅,还在今天给她递上了有人在天堂岛搞事情的情报,瓦里西娅不是傻瓜,能让福克斯摒弃眼前利益的事情肯定涉及到更大的利益,而对他们而言,又有什么是比家族根本更重要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