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语 第13章 津门外城

一路上畅通无阻。

穿过海津镇往西几公里，就是一片茂密的紫竹林，据说是原来的紫竹村人迁徙过来栽种的，终究是思念故土，也为了能和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近一些。

几十年的时间里，竹林已经成了规模，绵延数里不绝，最近几十年出生的人们，已经习惯性的将这里当成了祖地，对于曾经的紫竹村，随着老人们的去世和新村落的建立，已经开始逐渐从人们的记忆中悄悄失了，这就是时间的力量。

紫竹林继续往西，有三三两两不成规模的小村落，据说都是从东北和更北的地方逃难而来，有的为了躲避自然灾害，躲避仇杀，也躲避战争。

这里临近大海，曾经是洋鬼子们从海上闯入内陆的通道，曾经也发生过相当激烈的战斗，死了很多人，当地政府对这里管控不严，也就逐渐成了这些逃难者的聚集地。

沿着官道，也就是清理了杂草，撒上石灰的泥巴路，一行七八人穿过紫竹林，翻过了几个小山丘，越过了火车站，途径了沈庄、胡庄等集镇，但没有穿城，均是沿着外围赶路，终于四个小时左右的时间，颠簸的到了津门城的外城东城门下一两公里的地方。

此时，已经晚上九点左右，月色高挂，月光稀疏洒下，还能看到一些赶路人，而在一个亭子下，走出了一个三十多岁穿着宽阔灰色长衫的男子。

“二掌柜，大小姐已收到您的飞鸽传讯了，让我在这候着您，她在外城的谷庄等您，最近，内城的公馆附近多了许多陌生人。”透过月光，看清了来往的李岳等人，男子立刻走到李岳的马前，轻声的汇报着情况。

“嗯，知道了，还有呢。”看着眼前的男子，李岳轻声回应，没有情绪波澜。

“大小姐让我带兄弟们绕道西门回去，免得有心人盯上。”

“谷明，合众船运没什么事儿吧。”眼前的男子，乃是李岳口中大小姐的表兄，虽然对自己表面尊敬，但心里却一直不服气，李岳是知道的。

虽然谷明能力不太行，但好在对大小姐忠诚，李岳也就懒得和他多计较。

“放心，二掌柜，咱又不是第一次出海了。不过，最近津门有些不太平，从内城到外城，许多人都在悄悄的打探您的消息，说您在外海捞了许多好东西，舍不得回来呢。”最后一句话，谷明压低了声音，用几乎只有李岳才能听到的音量说着。

虽然来时大小姐警告过自己，李岳绝对忠诚，不要有任何怀疑，但谷明还是有些担心李岳在合众船运的地位，尤其听说八国的洋鬼子巡逻队都没有让李岳吃亏，心中的担忧更甚，已经严重威胁到大小姐的地位，也威胁到了谷家在合众船运中的地位。

“好，我和这位小道士一起去谷庄，其他人跟着谷明。”月光下，李岳依旧没过多情绪，但知道肯定不是大小姐的意思，也懒得拆穿谷明的自作主张，自己对大小姐的忠诚，不需要和任何人解释，而大小姐同样如此，绝不会使用这种小伎俩来为难自己。

“是，二掌柜。”大多都认识谷明，也就没有人细品两人对话中的意思，众人在谷明的带领下，和李岳简单的道了别，就架着马车往外城的西门而去。

临走时，谷明也只是斜眼看了看一旁的羽落，也不知道李岳从哪里捡回来这么一个衣衫褴褛的破道士，没有对羽落有任何表示，心里上对李岳的不屑又增加了一分。

“走吧，小兄弟，和我去谷庄。”没有理会谷明等人，李岳对跟上来的羽落说着。

“我还有的选吗？”和李岳并排一起，望着前方的城门，羽落平静的回应。

“目前没有，我不知道你到底在飞龙号上看到了什么，上去的目的又是什么，但我相信人不是你杀的，这点便是一路走来，我并未过多为难你的原因。”

“那为何不愿放我离开呢？”虽然从李岳的语气中，感受到了冷冷的距离，但见李岳愿意和自己说话，羽落也愿意主动配合。

“你有你的目的，我也有我的目的。”

“我的目的？”

“对，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我知道你肯定有你的目的，不然这么多机会，以你的身手，又有能驱使那些深海巨兽的本事，你完全可以跑掉，但你没有，我不知道是不是和飞龙号上的东西有关，但我希望你不要参与进来，那不是你能参与的，甚至这次我和大小姐都很难全身而退。”不知为何，虽然不太喜欢眼前的小道士，但李岳也确实很久没有这么安静的和一个陌生人这么说话了，见识过羽落的胆魄和能力，李岳心中并没有任何看轻这个年轻人的地方。

“我有自己的做事原则，不会因为谁而改变。”不太爽李岳这种盛气凌人的感觉，羽落依旧平静的回应，但语气显得有些生硬起来。

“我的目的很简单，一路走来，也算是我们合众船运护送你到了津门，对你也算有份恩情，你在津门的时间里，得听大小姐的安排。”没有在意羽落的语气，李岳依旧用一种上位者的语气安排。

如果有这么个武力值不低于自己的人随时守护在大小姐身边，李岳在接下来处理各种事情中，都能够更加放开手脚。

“让我听一个女人的安排？那是你的大小姐，可不是我的大小姐。”感受得到李岳对口中的大小姐的忠诚，虽然羽落勉强的认可了李岳口中的监视是护送，但是他跟在一个女人身边，羽落肯定拒绝。

“我希望你最好考虑下我的建议，不然不管你到津门有何目的，只要我李岳愿意，你都无法实现。”没有在意羽落是否答应，李岳轻轻的拍了拍马匹，快速的往城门而去。

“我羽落从不怕威胁。”虽然嘴上这么回应着，但羽落心里还是有些不爽，细细一想却又毫无办法，还真被这家伙说中了，喵的，早知道就自己开溜了。

“假如你口中的大小姐真的遇到了危险，而你又顾不上的时候，最多在力所能及的地方，我会考虑考虑是否出手的。”追上了李岳，羽落轻声的回应，感觉自己被眼前的家伙拿捏的死死的，这种感觉真他娘的不爽。

而李岳没有回应，只是嘴角扬起了一抹羽落觉察不到的微笑，只要对大小姐和合众船运没有其他心思，管你是谁，干过什么，谁没有自己的小秘密呢。

津门作为华夏东出的临海之城，虽然实际控制权在洋鬼子手里，但洋鬼子对进出管理倒是相对宽松，即便是夜晚，也没有宵禁，对城里的部分人而言，华夏人和洋鬼子管理，好像都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只要保证他们能活下去。

何况，洋鬼子们已经学会了聘用华夏人来管理华夏人，以华制华。

原本守城门的那些穿着兵字服、拿着长矛的守城官兵们，早已被城楼上的哨所，以及城楼下的哨岗代替，都是些身着深蓝警帽、长袖深蓝警衣、长靴、长裤绑在外边的警察，他们或拿着警棍，或别着手枪，来回的简单巡逻，和羽落在书籍上看到的守城官兵相比，已经有了明显的区别。

见李岳两人驾马而入，哨兵就要上前呵斥和检查，走近定睛一看，知道是水阎王李岳，也就恭敬的放行，没有任何为难。

走进城内，发现这里的街道比海津镇不知大了多少倍，街道两边，更是有些高高的柱子，挂着明亮的灯泡，地面上，还能清晰的看到一些深深的车轨，来往的马车夫、汽车、电车，路边小摊的吆喝声，推着木车或铁通的小卖部，让羽落有些目不暇接。

有些地方甚至还有七色的灯光在某些区域若隐若现，照亮了部分城区，而这种灯光的照射距离远远的超过了常规的灯笼火烛，应该是从徐狗儿口中的歌舞厅发射出来。

没有给予羽落足够的时间在这里感受津门外城的一切，李岳挑选了一边人流相对较少的街区，扬鞭快速飞驰，而羽落也随即跟上，果然，陆地，还是比海上要热闹许多啊。

跟着李岳飞驰在有些现代化的城镇上，羽落继续目不暇接的略过了一个又一个的新鲜事物，也路过一个又一个的行人，突然间，羽落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而胸口处的一块玉牌也稍微的闪烁了下，但随即转瞬即逝。

停顿了一下，凝望着气息最后消失的地方，羽落顿了顿，还是选择继续跟上了李岳，看来津门，是来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