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况云没有被这边的情况所打扰,而是专心施针,然而二十一枚金针已经施完。
谢秀筠还是没有醒来。
暨王与暨月忍不住担心起来。
“父亲,要不让云姑娘过来看一眼。”暨月知道自己这话说得唐突,所以声音压得很低。
但夜况云还是听见了。
他转眸蹙眉,瞧着暨月的目光带着一丝淡淡的高傲,“郡主,王妃受织梦所扰,气血亏空厉害,即便您唤了任何一个人来,也不过是与在下一样,施针凝神,养护精血,若是不信,你大可以再叫人来,是不是一样的做法。”
感觉到夜况云话语中的尖锐,暨月忙道:“对不起,夜先生,我知是我唐突了,但我不是冒犯您的意思,我只是……”
“再过个三五日,在下必定将王妃还给各位。”夜况云自负地道。
至于暨无忧……
他没辙。
广浩眉头皱起,云苏音刚才的话还响在耳旁,“我能等这么久,暨无忧可等不了,再拖个三五天,醒来的机会就越小。”
“你看着办吧。”
广浩没有考虑多久,他上前道:“不妨我来试试。”
众人唰地看向了广浩。
景闲暗道,师叔威武。
广浩出声道,“我有一个法子。”
夜况云眼中掠过了一丝轻蔑,“据我所知,长老精算的是五术之中的山与卜,与医一道并没有什么天赋。”
景闲与林萧皱了皱眉。
这不是在说广浩不会吗?即便真不会,你至于说得这般直接吗?广浩怎么说也是长辈。
广浩也不生气,“确实不会,老夫也说实话,这方法也不是我想出来的,是隔壁那丫头想出来的,她让我过来试试。”
夜况云眼中嘲笑更深了,“一个女人,她也配质疑我的医术?!”
暨月心一沉。
她现在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不喜欢夜况云了。
是除了眼高于顶的高傲之外,这个人他还歧视女人。
广浩没有与夜况云争辩的意思,“这个法子确实用不了多久时间,只要让我试上一试,就知道了。”
夜况云问:“如果我不让呢。”
众人皱眉。
“这二十一枚金针已然落在了王妃的身上,一旦随意移动或是改变了经脉行走,给王妃只有害而无益,再说,一个才十几岁的黄毛丫头,我怎么就信她能医治。”
暨月忍不住要替云苏音说话,“织梦是她发现的。”
“那只是她运气好,并不能代表什么。”
暨月道:“那你这个意思,是我们的运气都不好是吗?在母亲身边呆了半个月都没有发现织梦。”
众人以为夜况云会收敛,谁知,这个人点头道:“粗心。”
暨月愤怒。
“别说了。”暨王拦住了暨月,不让她再争辩。
“父亲,你信谁?”暨月焦急地问,“你不信广浩长老跟云姑娘吗?”
夜况云也看向了暨王。
屋内气氛僵持。
……
隔壁屋云苏音在漫不经心地编织红线,编出了一个吉祥结的雏形。
云微生不理解,“姐姐你做的这个是什么?难道是姻缘线?”云微生表情变了几下,难道是要挽回周冠玉?
云苏音瞟了他一眼,“红线就是姻缘线吗?谁跟你说的。这红线能代表的东西可就多了。”
云微生问:“啊,有什么?”
“比如,亲情。”云苏音将红线缠在了云微生的尾指上,反复缠了几个圈,“斩不断的母子亲情。”
云微生脸红了红,“我们是姐弟。”
云苏音抬手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我可不当你娘。”
云微生笑嘻嘻的,半晌又认真地问,“真的没事吗?你撞那一下没伤到哪里吗?”
“没,”云苏音扯着红线,穿过绳结,抽过一端,又用力扯紧。“只是皮外伤。”
准确的说,皮外伤都没有。
撞的那一下有帝申垫着。
“那你还……喜欢他吗?”云微生忐忑地问。
云苏音淡声说,“没有。”
云苏音认真观察他的脸色,看着这张脸在青色与白色反复变换,在难受与痛苦之间不断挣扎,云苏音问,“你在想什么?”
“我怕你俩死灰复燃。”
云微生不假思索就把心里的想法说了。
云苏音却禁不住笑起来,“我跟他,这辈子只能活一个。”
这并不是赌气话。
而是事实。
在咒印未散之前,云苏音都不能算真正的活着。
只是要怎么杀周冠玉。
这是一个很麻烦的问题。
云苏音这边绳结编织到一半,便收在了袖子里,听着隔壁没有一点动静,云苏音起身下床。
“姐,要回去了吗?”
“过去瞧瞧,看看他们是想做什么。”云苏音穿着鞋,慢步走出了房屋。
正好就听到暨王道:“你有几分把握?”
广浩道:“十分。”
云苏音:“……”
云苏音陷入了沉思,其实她自己都没有十分把握,这个老头怎么突然就变这么自信。
云苏音在门口听了会。
暨王道:“那你便一试。”
夜况云神色阴沉,“王爷!”
“夜先生,我还是很信任您,不过之前王妃的病况都是长老在照料,既然他这般说了,我自也是尊重他的。”暨王淡淡地把话还了回去。
你说广浩不尊重你,那你横插一脚来治疗王妃,不也是不尊重他?
夜况云闻声不再多说,只看表情多少有点不服气。
他不是不服气广浩,而是不服气云苏音。
区区一个女子,也能质疑他的医术,可暨王这么说了,夜况云也没办法。
广浩怀着一颗忐忑的心,走到了谢秀筠的身边,心底确实没有多大的把握。
但他并未露怯。
只见广浩取出一张符纸,口中碎碎念叨,不过一会,符纸无火自燃,广浩低声道:“醒来。”
半晌不见动静。
若非情况不允许,夜况云差点笑出来,可他也没忍住,嗤笑一声,“不过如此。”
广浩也有些无奈,这法子果然没用是吧。
夜况云张嘴就道:“看来长老果然不擅长五行之术的医道,可想着以符咒唤醒王妃,是不是太小看我们星辰山了。”
景闲憋屈,“这个人说话真难听。”
林萧也不出声。
广浩垂着头,低声叹气。
夜况云淡淡道:“我看,还是让我们星辰山的人来吧,至于你那位黄毛丫头的奇门异术,还是留给她自己吧。”
“小看你了又怎样,你扎了满身针也没见你能把人救活,我们就是喊了一声,比你省力多了。”
夜况云变色,“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