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听寒一时不查,没有料到这个女人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扒人衣服,真的被她得手了。
但是仅仅一瞬,他收拢衣襟,那些人立刻回神,个个小脸煞白。
无他,对着人血流口水,那不是变态还能是什么?!
祁听寒狐疑的看向路颂:“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调查员早有准备,答案胸有成竹,只是她装作哀戚的样子:“父亲很早之前告诉过我,他觉得自己有些古怪,当时我年少无知,没有放在心上。现在听到这些也就想了起来。想必那时,他就知道自己病了。”
青年:“……”
万泰门人都心有余悸,诸葛叶子直接被吓哭了。她刚刚受到的影响尤其大,一股极其陌生暴虐的**控制了她的心神,她的身体和神智,好像瞬间都换了。她感觉自己变得极为陌生,像毫无理智的野兽,或者蛮荒的,只知道吞噬的怪物,而不再是一个人。
“怎么办……你说可以治疗,要怎们治?!”
路少宗主露出温和的笑容:“我只是有了一些猜想,目前还不能说百分之百有把握。需要诸位配合,但是我相信,肯定可以成功的。”
次日清晨。
计星塔废墟。
吴历拖着有气无力的步伐,正要迈进焦黑的破塔,想要查看一下有没有幸存的账册时,他被人叫住了。
“等一下。”
吴历转过头,看到了他们的少宗主,远远的走了过来,脸上是轻松的笑容。
“真好啊,没活干就是轻松。”他心中一片灰败,想想自己接下来堆积如山的工作,再看看这一副脚步轻快的作态,他顿时酸得不行。
路颂则是回忆了一下,自己的领导是怎们把这种失而复得的东西给属下的。
调查员们经常有这种情况,比如因为个人的错误,造成了异常物的逃脱或者爆发,导致珍贵的资料等丢失。
这种时候,领导会在整个研究所通报批评,让那个调查员交上五千字以上人工手写的检讨。再罚上一定数额的薪资,抵扣损失的资料,如果有幸运的找回来资料,那么就会让调查员写保证书,坚决杜绝此类事故再次发生。
再严重一些,比如她这种,直接把异常物搞没了,那就军事法庭,提头来见。
见之前,检讨和报告也是一样都不能少,甚至更多。
而且,提一次还不够。
现在的科技,已经可以让人100%真实感体验死亡了。她可能……至少也得死上几千次以上。
领导们觉得,只有这样,调查员们才会谨言慎行,加倍小心的工作,减少错误的发生。
路颂只觉得,这些事情除了搞人心态,屁用没有。
是个人都会犯错,异常物造成的错误,却处罚调查员,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她也不废话,直接掏出一本崭新的账册,递给了吴历。
“这是最新的一本。我之前从火场里找到了残骸,已经复原完了,希望能减轻一点你的负担。”
眼下青黑严重的财务震惊了。
他看着账册上写的字,那竟然正是他最近正在记录的,未完成的那一本。
说实话,那些陈年旧账,烧了也就烧了。
只有最近还未结清的账册是最让人头疼的。他本来已经做好了这里被烧的干干净净,到各处去找收据资料,一点点全部重做的心理准备了。
一点也不多,真的。
也就是清玄十二峰,每个峰的每一笔支出和收入,每个丢了的收据和发条,一笔一笔的去核算重新整理成册罢了。
他一!点!也!不!觉!得!多!
不就是要加班几个月吗?
不就是最后可能账对不上吗?
不就是可能会进牢里喜提一洗没的洗脚水吗?
他原本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可是,现在,不用了?!
这本账册已经恢复了?
吴历被难以预料的狂喜击中了,他双眼发红,鼻子发酸,又涨又痛的感觉击中了他的鼻腔,他哭了出来,然后又笑了,他双手捂住脸,几乎泣不成声。
高大的男子蹲在地上,头深深的埋在膝盖中间,低低的抽泣声压抑的从他的喉管间溢出,他的肩膀都一耸一耸,显得格外脆弱。
“太好了……呜……我……我……还以为我要工作到死了……”
路颂很理解他的这种心情,拍了拍这个成年男人瘦削的肩膀,说:“你之前表现得很好,我能帮你的肯定会尽量帮你,你还需要什么的话,尽管跟我说。”
都是打工人,多一点同事爱,世界也会变成美好的人间。
她帮不了自己的同事,也救不了死在军事法庭上的调查员。
但是这些人,她既然可以帮,那她很乐意让他们的生活更好,更轻松一些。
吴历久久回不过神。他捧着那本崭新的账册,哽咽着说:“少宗主,谢谢……你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话,我……我肯定……全力以赴!”
路少宗主同情的看着他,看看,一好小伙子都被虐待成什么样了。
她想了想说:“你知不知道,清玄宗里有没有这样的一个地方……要那种可以完全隔绝的空间,空气,水,声音,都能完全与外界隔离,不需要太大,能装得下一个人就可以。”
吴历想了一下,还真的让他想出来了一个地方。
倾天峰水牢。
路少宗主谢过了瘦削的男人,然后放了他三天假,让他好好休息,缓解一下饱经风霜的脆弱神经,就施施然走了。
吴历久久的注视着她的背影,等到那个身影消失在山间的石板路尽头,他才翻开手中的账册。
那是模仿着他过去那一本写就的全新的账册。
一开始的笔迹稚拙又可爱,但是,越到后来,那字慢慢进步,就越接近他的笔迹。那些小小的字逐渐变得工整起来,到了账册后面,已经跟他的字体如出一辙,是端庄优雅的馆阁体。
吴历摸了摸字迹处微微凹陷的纸面,这次露出的是发自内心的,快乐的笑容。
他喃喃道:“皇兄,是我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