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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阳王此举让人没有办法说什么。
他毕竟没有将林乐霜的小像当众毁坏,让人觉得不敬,反而说这幅画有一些不满意,事后再补一张来,倒也显得珍重其事,林大娘子的面子没有半点下不来台。
曾经有许多有才的狂士,作诗作画之后,不满意便付之一炬,偶尔被亲朋好友抢救下来的,就成为了传世的珍品。
这样说起来,淮阳王不过是有点狂士之风罢了。
而且,在一向清冷的淮阳王身上,有了这个缺点,反而让人觉得,淮阳王也是有血有肉的,可以接近的郎君。
世家小娘子们,涉世未深,见到这样有名士之风的俊美男子,怎么能够不动心。
一时之间,无数双包含钦慕的眼睛都投向了淮阳王。
个个都在心里艳羡林乐霜。
只恨为何那个人不是我。
于水笙瞧见谢七郎还一副想将那副残画讨要来的模样,心中嫉恨得要命,简直不能再在当场呆下去了,若是再见到谢旭讨好林乐霜,只怕会忍不住要发作。
这样的话,于家小娘子的名声就要彻底坏了。
浔阳范氏的范八娘可不就是前车之鉴。
想到于夫人醒来之后对他们训斥的话,于水笙的眼就暗了一暗。
对于于郎君,于夫人自然不会过多责怪,只是不断教导她,于家人丁不旺,小娘子们出门在外更要结交善缘,以后嫁到夫家之后,也要多想着于家。
若是像她这般处处在外惹事,于家只会严加管教,等到管教好了之后,再嫁到夫家去。
若是被严加管教,身为于家旁支的她只怕没有太多机会出现在交际场合。
于水笙不敢造次。
可是瞧着林乐霜被众人越捧越高,勾搭了一个又一个,心上人却还在一个劲地讨好她,于水笙内心酸楚,一刻也呆不下去。
她对谢素素说:“素素,我想去净房,你去吗?”
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好了。
谢素素此刻,被淮阳王吸引,两只眼睛都黏在了淮阳王身上,并不愿意离开。
淮阳王当众为林乐霜主持公道,让浔阳范家没面子,谢素素都看在眼里,她顿时觉得,世家大族又怎么了?虽然说不怕皇室,但也不得不尊重皇室。
元家可不像以往的那些皇朝家族,他们更加铁腕,也更加嗜血。
二十年就能陨落的世家,又哪里有能够世袭的皇族来的稳妥。
谢灵素和王家大公子是一对好姻缘,若是她成了淮阳王妃,谁的姻缘更好,就不好说了。
更何况,淮阳王还有可能成为新一任的皇帝。
即便是淮阳王本人没有这个心思,一旦谢家和淮阳王联姻之后,谢素素自信能够说服淮阳王借助谢家的背景去角逐那个位置。
一想到,若是她成了淮阳王妃,谢老夫人、谢夫人、谢灵素都得向她行跪拜大礼,再也不敢小瞧于她,谢素素就两眼放光。
到那个时候,她要让谢家的人好好看看,他们一直冷落的人才是最尊贵的小娘子,才是最能给家族带来尊荣的女儿。
她也要让王家大公子知道,谢家最好的小娘子是她而不是她的堂姐谢灵素。
她要让他们深深地后悔,深深的惋惜。
谢素素抱着这样的雄心壮志,那里愿意分出半点闲心,照顾于水笙脆弱的心思。
于水笙见状,便带了两个侍女悄悄地离开了人群。
她要好好的静一静。
场中并没有人留意到于水笙的离去。
淮阳王将画作收了起来,场中只留下了两幅画,那么只需要两人作赋了。
抄录的人也不需要三人。
王琳笑着说:“既然如此,我便退出好了,林大娘子为林夫人的画作抄录,谢大娘子为谢七郎的画作抄录。”
这话说得合情合理,别人也没有说什么。
谢素素在心里惋惜,若是淮阳王没有将画作收起,她一定会毛遂自荐为淮阳王的那幅画作赋,展现一番文采。
清河国太子突然说:“王家大娘子可与孤一起作赋。”
这样一句话,就突然将作赋的两个位置給占下了。
王琳有些讨厌这位清河国太子,但不好出言相拒,总不能说她不擅长作赋,毕竟世家大族的女儿,出门做客经常需要表现一番文采,这些都是打小就学得了。
更何况,谢大爷当众夸奖王家女儿多才多艺,身为王家嫡长女,总不能折了这个名头。
见王琳不反对,清河国太子的鹰眼之中闪过一丝得意。
谢大爷和谢三爷笑嘻嘻地道:“今日如此这般也算是一桩趣事了,快拿纸笔来。”
谢素素心里暗叹,当时她便应当出声自荐为王氏的画作赋,虽然没有为淮阳王的画作作赋,但依旧可以展现一下谢家三房女儿的风采。
清河国太子非常得意,转过头对王琳说:“王大娘子,我们也以一柱香为限可好?”
王琳点点头,心想我害怕了你不成。
瞧着清河国太子那个雄壮威猛的模样,王琳真不知道他究竟能够做出什么诗赋来。
清河国太子选了谢旭的美人侧面图,而王琳为王氏作赋。
王夫人笑着道:“既然是为你姑母作图,可要卖些力气才是。”
王琳挤了挤眼睛,就朝林先看去,就瞧着林先对着她做了个鬼脸,王琳立即兴致大增,回应:“那是自然,做好了姑母便赏我几幅图吧,我和林三郎偷偷卖了换银子,绝不给四郎花用。”
林先被气的笑了,嗔道:“你先做出来了再说吧,别做不出来哭鼻子,可是一柱香的功夫呢。”
王琳娇俏的下巴微微抬起,斜睨了林先一眼,一副你等着看的表情。
清河国太子在王琳和林先两人的脸上瞟了瞟,转过头来,“咳”了一声,“王大娘子,香可就要点上了。”
王琳转过身来,背着双手,对着王氏的图看了又看,毕竟,她之前并未想过作赋之事,而清河国太子只怕是早有此意,已经打好了腹稿。
线香燃了一小截,清河国太子慢慢悠悠地说:“孤有了。”
王琳理都没有理会他,依旧对着王氏的画若有所思。
清河国太子又对着谢大娘子施了一礼,“请谢大娘子帮门抄录一番。”
谢灵素愣了一愣,也没有多言,便提起笔来,蘸了砚台上的墨,准备开写。
说起来,清河国太子真有些托大,一般人都是先自个写一写,然后再让旁人抄录的,毕竟难免会改动一两个字。
谢灵素的架子摆了起来,清河国太子却并未立即就吟诵,而是转过来对着王琳道:“王大娘子,孤就不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