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仵作痴痴地看着林乐霜窈窕的背影,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是胆大的。
他贪婪地记住林乐霜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恨不得永远锁在脑海里不忘记。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再也见不到他的神女了。
就算是近在咫尺,袁仵作依旧不敢造次半分,他自知配不上林乐霜,但是又管不住自个的心。
只好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了。
“咳咳,”薛神医猛地咳嗽起来,声音奇大。
袁仵作这才醒过神来,脸立即红了。
“老夫也曾经有过这个时候,”薛神医捏着花白胡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宇之间变得怅然起来。
袁仵作心想,薛神医大概年轻的时候,也遇到了像林乐霜那样难以接近的佳人吧。
若是今生不相识,便不会相思。
袁仵作在内心已经将薛神医引为同病相怜的失意人了。
却不料,薛神医长叹了一声,才说出下文:“当初老夫玉树临风,不知道多少小娘子一见老夫误终身,可惜,老夫一心向学,竟然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连个一儿半女都没有留下来,不然老夫也不至于求着徒弟了。”
说罢,看着愣在那里的袁仵作说,“你小子,可一定要以老夫引以为戒,千万不要如此误了终身,我这个徒弟,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想娶她的男子,只怕整个长安城的大道都能排满。你愣头愣脑的,又不知道找机会接近她,只怕一辈子也只能干看着了。”
“……”袁仵作一滞,心想,真话好伤人。
只是薛神医的五短身材,花白的蓬乱的脑袋,奇怪的打扮,让人无法想象偶像年轻时的动人光彩。
“你这小子,心性到还不错,有没有兴趣跟着老夫一起出去游历一番?”薛神医观察了一会唐安,突然问。
“……”袁仵作愣在那里了。
“前辈不是已经暂时放弃了游历的念头了吗?”几番思量之后,袁仵作还是问了出来。
薛神医晃了晃花白的脑袋,“徒弟有事,总不能把我也栓在这里,天下那么大,徒弟的命还长着,我的命却不长了,难道不该多走走吗?”
袁仵作被他说的心动不已,想了想问:“前辈打算去哪里游历呢?”
薛神医对着唐安看了一眼,说:“老夫自诩天下医术无双,但是到了现在,却对这个蛊毒束手无策,瞧着徒弟的法子说不定真的能有效,但是相克之法要求甚高,若是中间算出了偏差,可就麻烦了,以老夫的医术也不能说保证无事。所以,老夫想,不如带上阿旺去西越国一趟,看能不能借机多了解一番西越国的蛊毒之术。”
袁仵作也看了眼神情痴呆的唐安,眼前这个人,成了这个样子,真让人于心不忍。
薛神医和他一直对于西越国的蛊术非常好奇,甚至蛊惑了阿旺到薛神医那里去求治。
可惜,薛神医挖了蛊毒的根,最后又植回去了一半,弄的阿旺现在一会想起一点事,乱七八糟的混合在一起,还时不时大喊头疼。
这让袁仵作腹诽不已。
现在薛神医自个承认,有些束手无策,而且对于蛊毒的神秘之处,好奇不已,想去西越国打探一番,这让袁仵作也心热的很。
但是,他依旧没有立即答应。
前去西越国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首先,西越国离这里很远,地势险峻,想要穿过西越国和大兴之间的山谷,非常的不容易。
其次,西越国国内号称有十万大山,地势险峻,到处都是密林沼泽和瘴气,人人都擅长养蛊,他和薛神医去了西越国,两眼一抹黑,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最后一点,他希望自个能够帮助到林大娘子,虽然起到的作用非常小,但是说不定就在关键地方起到了用场。
这一点私心,让他无法立即回答薛神医的邀请。
薛神医连续得不到回应,又解不开唐安的蛊,挫败堆在一起,不免恼怒,心中暗想,这是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么,处处都不顺心。
正想着,阿桂推了门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年轻的侍女,手中都捧着食盒。
“这是做什么?”薛神医不满地翻了个白眼。
以往薛神医自持身份,都不管这些,今天,心情不好,不免想找点麻烦。
“这是大娘子亲自下厨,为薛神医准备的糕点和小吃,”阿桂笑嘻嘻地和两名侍女将食案摆放整齐,当着面,一样样地端了出来,还不停的报着名字。
全是用梅花做的菜式。
袁仵作见了,食指大动,满鼻都是芬芳。
这些糕点小菜,不仅仅好闻,样子也十分美观。
薛神医脸色好看了许多,难以置信地问,“这些真的都是霜儿做的?”
“那是自然,这些都是大娘子亲手做的,知道师尊要来,前两天有点空闲,就要进厨房做一样准备着,”阿桂笑嘻嘻地说,一双美目笑盈盈地看着薛神医。
薛神医正要抓起一块梅花糕放入嘴中,却突然停了下来,脸色奇怪地问:“你称呼我做什么?”
阿桂的眼睛眨了眨,说:“阿桂见过师尊。”
说着就伏在地上施了大礼。
薛神医的脸色莫名有点冷,问:“谁承认是你的师尊了?究竟怎么回事?”
阿桂伏在地上,神态依旧谦恭,并未改变分毫,“奴婢是大娘子身边的侍女,名唤阿桂,想学大娘子的一手针灸功夫,大娘子见阿桂一心求学,便指点了一二,虽然大娘子并未收徒,但在阿桂的心中,薛神医便是阿桂的师尊了。”
袁仵作见状就想上前说几句好话,这名阿桂姑娘,他经常见,自然是眼熟,有几分情面在内。
薛神医冷冷地看了袁仵作一眼,将他的那些话就拦在了嘴里。
“你学了些什么?打算学了这些做什么?”薛神医正色询问,言辞中并未有半点和缓。
阿桂也知道这个回答非常的重要,顿了顿,仰起脸来,说:“回薛神医的话,阿桂伴着大娘子一起长大,想永远侍奉在大娘子的身边。大娘子每逢治病之时,都忙不过来,阿桂在一旁拿针递药,看得久了,就想学一些粗浅的功夫,能帮得上大娘子。大娘子就说阿桂没有学医的天分,但是可以学习针灸,阿桂只要不犯错,学会施针和配穴,也能够诊治一些简单的病症。”
说着,又从身边的荷包里掏出一只帕子来,上面写着一些口诀,“这是大娘子教的,说以后可以招募像阿桂一样的婢女,学些粗浅的救治功夫,配在军中,士兵们能够减少许多不必要的伤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