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神医的脸色突变,将帕子抢了过来,仔细地看了一遍,这才还给阿桂,问:“霜儿只写了这么一****帕吗?”
阿桂点点头,又说:“大娘子说,这个世上有许多简易的病症,不需要学医许多年才能救治,打算整理出来,装订成册,让像奴婢这样认得几个字的婢女们都来学学,日后能够防止身边的人,小病拖成大病,这样也算是积了功德。大娘子太忙了,只整理出来这么一张帕子,让奴婢收好。”
薛神医的神色变幻莫测,最终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拿起案几上的一块梅花糕,吃了一口,慢慢咀嚼。
半响才说了一句话,“你们都下去吧。”
“喏,”阿桂这才起身,又拜了一拜,带着两名侍女离开。
袁仵作有些担心,不知道薛神医会不会怪罪林大娘子。
有一些医术高超之人,最不喜欢医术外泄于人,能够拜入门内的弟子,都是精心挑选,并且发下重誓,不得外泄。
就说薛神医,一生只有林乐霜这么一个徒弟。
旁人打破了头想看看薛神医如何治病都不能。
更不用说是拜师求艺了。
这需要多大的福缘呢。
林大娘子这般将粗浅的医术全都装订成册,交给这些奴婢们,不知道会不会犯了薛神医的忌讳。
袁仵作心里替林大娘子担心,不免就说:“前辈,大娘子这一手厨艺出神入化,真是孝心可嘉,对前辈是发自内心的恭敬孝顺。”
薛神医看了他一眼,眼睛里含笑。
袁仵作像是受到了鼓舞一般,立即又说:“前辈,这些吃的,能不能也分给我几块?观之可爱,吃起来也一定很美。”
薛神医丢了一块梅花肉进了嘴,“咔吧咔吧”地咬了几声,吞下肚去,这才说:“不行,你若是没有这么多嘴,我兴许还会给你分点渣渣,可惜,你实在是话多。你以为老夫是那种心胸狭窄之人么?一个劲地替你心上人拍马屁,还拍不对位置。”
袁仵作被噎的无语。
只好眼巴巴地看着薛神医吃,更可气的是,薛神医偶尔还给闻到香味就不走的唐安几块,就是没有他的份。
若是能够吃一块林大娘子亲手做的糕点该有多好。
袁仵作的内心怨念无比。
还说自个不心胸狭窄,眼下干的可不就是心胸狭窄的事情么?
看着袁仵作一脸郁色,薛神医吃得更欢了,好像就着这张很臭很怨念的脸,很下饭似的。
松园内。
林大蹑手蹑脚地走近了林简的身边,嘀嘀咕咕了几句,林简的脸色立即好看了许多,点点头,“这才对吗,不然也太不尽人情了。”
说着又笑嘻嘻地说:“你快去禀报老夫人和夫人,让她们放宽心。”
林大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样的好消息,大娘子早就亲自去告诉两位夫人了,那里还轮得到我林大呢。
大将军只怕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了。
但面上,林大还是毕恭毕敬地连忙退了下去。
林简的脸上乌云一扫而空,笑着亲手给淮阳王和太子沏了茶,说:“小女的师傅觉得现在去游诊并不合适,打算等一段日子再说。”
说着,看了看淮阳王的脸色。
元明的脸色依旧是淡淡的,清冷的很,瞧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
一旁的清河国太子立即恭喜说:“这样甚好,等到林大娘子将婚事定下来,嫁入夫家,薛神医只怕也不会强人所难了。”
这句话说中了林简的打算。
林简确实是这样想的,大女儿成为淮阳王妃之后,这些事情就需要淮阳王去解决了。
但是面上却依旧是一副尊师重道的样子,正色说:“家里近来事情太多,夫人的身体也不是很好,两个儿子都在王家附学,这个时候女儿若是出门游诊,臣实在是……”
清河国太子立即识趣地紧跟着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这句话又给了林简一个台阶。
林简立即接过来说,“是啊,好在薛神医也并没有强求,这让臣的一颗心放了下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薛神医对夫人有救命之恩,对女儿有教导之恩,若是薛神医执意,我们也只好听从了。”
这段话说的是冠冕堂皇,清河国太子都挑不出刺来,更何况,他压根就不想挑刺。
他还打着娶了林大娘子的主意呢。
淮阳王始终没有说话,林简和清河国太子却说的投机。
“孤要去更衣,“淮阳王突然说了一句。
因为知道淮阳王的洁癖,林简早已经命人将静室重新熏过了香,廊下等也早已重新搽试了一遍。
林简有些犹豫要不要亲自带着淮阳王去如厕,元明已经说:“孤还会在附近转转,散散气,林大将军就在此和太子多聊一会吧。”
太子本来就想讨好林简,再问问林大娘子的婚事,这个时机刚刚好,怎么舍得放过,立即接过话说:“既然如此,孤和大将军在此等着小叔回来,只是小叔不可爱洁太过,在外面逗留太久。”
赏梅会的宾客们陆陆续续都要到了,林简作为家主,来了贵客的话,林简自然要起身迎接客人。
到时候,丢下太子一人,在礼仪上又有些不妥当。
所以太子提前提醒淮阳王。
淮阳王点了点头,一名侍女连忙跟上,打算引路。
“不必了,你指个方位就好,”淮阳王冷冷地说。
侍女脸上闪过一丝可惜之色,和谪仙能够这么近距离的接触,极为不易。
可惜,淮阳王的脸色冰冷,谁敢造次。
元明背着手慢慢走了一阵,见四周没人,这才取下无声笛,吹了起来。
不一会,响起了几声鸟鸣。
接着淮阳王便纵身飞了起来,宽大的袍袖张开来,像是一直盘旋的老鹰。
几纵几跳的功夫,元明已经来到了蒙氏的院落外面的大树上,站在树梢,刚刚好看到蒙氏院子里的动静。
林卫匆匆地奔到廊下,拦住阿桂,说了几句,阿桂脸色有些惊疑,还是进了屋子。
不一会,林乐霜出来了,带着林卫,并没有带上阿桂,出了院门。
一对侍卫们走过。
林乐霜站在院门口,正想问人呢,扭头一看,林卫已经不见了,接着一股风吹过,她隐隐闻到寄情香的味道,恍惚之间,人就上了树。
“你怎么来了?”林乐霜不解地问,“不是早上才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