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乐霜有些迟疑:“小娇说的也对,这被下人蒙蔽也是有的。”
王志有些好笑,不知这个满面病容,时不时晕过去的表妹,又有什么高招,他接了话题:“依表妹所见?”
“我看不如将管厨房的罗妈妈唤来对质一二,便可知道了。”
“甚是。”
大家都在点头,觉得此事还是要双方对质,方能明白。
小娇暗自得意。
那罗妈妈有把柄在自个手里捏着,怎么会说实话。到时脏水一泼,场面就混乱了,小贱人们年纪轻,没算计,等到除了老的,一个个都叫你们去死。
林乐霜站了片刻,有些头晕,身子晃了晃,林先连忙对着娇园的婆子们喝道:“没眼色的东西,还不去端些椅子上来。”
以往娇园的奴婢们除了小娇的命令谁也指使不动,眼下主子失了势,见林先骂他们,一个个便夹着尾巴去端椅子倒茶去了。
椅子端来,林简和王志相让着入了座,剩下的众人也依次坐下,只有林玉雪站在小娇身侧,要陪着母亲。
林乐霜笑道:“二妹,也来坐着吧,何必陪着个奴婢委屈自己,这传出去才叫没有脸面呢。”
吃过随便乱说话的亏,林玉雪不出声,只是站着不动。
林乐霜又笑:“我这阵子日日守在母亲床边持疾,又病了,竟是许久没有见到妹妹了。妹妹越发姿容艳丽,打扮也越来越美丽了。”
这话便是告诉众人,林玉雪眼中没有嫡母。
嫡母生病不前去持疾,又打扮的如此艳丽。再加上之前对着嫡姐无礼,对着侍婢喊母亲,这林家二娘子的名声今后是好不了啦。
林简喝道:“好了都少说几句。你不是身体不好吗?少说些话。”
林乐霜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对着父亲施了一礼:“女儿谨遵父亲教诲,本来女儿也不想多说话的,只是看着二妹这头上的玉钗实在喜欢,有些像是母亲最爱的紫玉钗。母亲自来最是爱这紫玉钗,女儿讨要了许多回,她只说待女儿及笄礼时亲手给女儿戴上。这紫玉钗衬得妹妹真是好看,只不知从哪里来的?”
“是吗?”王志接过话来,细长的凤眼往林玉雪的头顶那只紫玉钗看去。
这紫玉钗可是王家嫡女们方能有的宝物,每一支都有着不同的品级和标示。
小娇听了一惊,这紫玉钗已经告诫过女儿,只能私下里把玩,万万不可拿出来。王氏差不多就是个死人,等王氏死了,嫁妆和传承之物也自然会落到自己手里。没想到女儿这么忍不住。
“我看妹妹这只和母亲的很像,在月色之下发着莹莹紫光,隔很远都能看得到。”
王志接过话来:“是啊,紫玉钗能在夜晚发光,绝非凡品,王家只有嫡女方能得到传承,每一支都有着不同的品级和标示,也怨不得你母亲要等到及笄礼时方传承与你了。”
“不知妹妹这枚紫玉钗从何而来?能否借姐姐一观?”
林乐霜见众人都对紫玉钗的贵重有所了解了,便向林玉雪问起这紫玉钗的来历。
“我……”
林玉雪怎么解释都不对。
如果说这玉钗是母亲给的,母亲怎么拿到这紫玉钗的;若说是嫡母给的,林乐霜已经说的分明,这紫玉钗是嫡母在她的及笄礼上要传承与她,怎么可能给自己呢?
林玉雪觉得一瞬间所有人的眼神都聚焦在那只紫玉钗上。
林玉雪忍不住哆嗦,慢慢地哆嗦得越来越厉害。
林乐霜给丁妈妈施了个眼色,丁妈妈便上前扶着林玉雪,笑着说:“二娘子站不稳了,想是累了,不如坐下歇歇。”
林玉雪心烦意乱,便由丁妈妈扶着,在跪着的小娇正对的椅子坐下。
大家都嫌弃那个位置,留出来倒像是故意的一般。
林简不满地瞪了二女儿一眼,可这时林玉雪的心乱了,压根没有看见。
“妹妹……”林乐霜唤道。
“什么?”林玉雪惊慌失措。
“可否将那紫玉钗让我看看。”林乐霜继续问。
林玉雪想拒绝,但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小娇见势头不好,连忙插话。
“不可以,这是玄虚观的道长用灵泉洗过的,府里最近是非多,我怕雪儿……二娘子体弱被煞气害了去,就求了这紫玉钗回来,道长说凡人不能轻易触摸,否则将会失效。”
“娇姨娘真是一片慈母之心,却不知为何只独独想到了二妹,真是……”
众人脸上都露出了鄙夷。
姨娘一出手就是王家只能传给嫡女的紫玉钗?而且只独独给了自己生的庶女?又说不出这只紫玉钗的来历。
这大将军府的猫腻可真够多的。
林简听不下去了,喝道:“够了。你连妹妹有个贵重点的首饰也不能忍吗?你身为嫡女,该有嫡女的大气才是。”听了这话,林乐霜的心头怒火更甚。
前世父亲每每都是这般训斥自己,让她让出了一切。
最后呢?
她为了让父亲满意,做了多少事,让了多少步,嫁给元旭时,母亲留给她的嫁妆已经不剩下什么。
重活一世才明白,不是她没有气度,而是父亲的心自始自终就是偏的。
她不相信,嫡妻和嫡子们接二连三的出事,嫡女毁容,在父亲眼里就一点疑点都没有。
父亲那时只考虑了如何借此机会将小娇扶正。
今日父亲这般训斥,她不能容忍庶妹的恶名就将传了出去。
你这般对我,就别怪我这般对你的爱妾爱女。
林乐霜软软地说:“父亲这是说哪里话来,霜儿只是觉得娇夫人不该只想着二妹,嫡子嫡女们就不用说了,反正也不是她生的,她可还生了三妹和二哥、五哥呢。厚此薄彼,我也看不过去啊。”
说这话的时候,还特意在“娇夫人”三字上加了重音。
林简脸上变得难看起来。
林乐霜又道:“今日趁着大公子在此,霜儿斗胆将母亲那支祖传的紫玉钗要来,求大公子品鉴一番,和妹妹这支做个比较,也长个见识。”
王志知道这是要对质了,便笑着点头说:“也好,二姑母一向爱这钗子,定是交给身边贴心的妈妈收着,不如不要惊动姑母,直接叫那管首饰的妈妈带来便是。”
小娇的脸色灰败,那王氏身边的管首饰的陈妈妈若是吐露了什么出来,被揪出来的就不只是紫玉钗这件事了。
这大娘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难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