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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六爷的胡须微微一颤,赔笑说:“和尚不言不语,吃了睡,睡了吃,像是等着挨刀的年猪。”

“哦?”

太子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这倒是奇了,你先派人看着他,看看他肚子里能有多少花样,”太子的一双鹰眼眯了眯。

一般人到了这个时候,难道不该是吓得屁滚尿流,又或者求着要见这幕后的主子么?

此人倒也有几分定力。

若真是个人才,带回清河国也用得着。

当发现清远方丈的身份复杂,动机不明时,太子首先的打算便是将清河国的寺庙整肃一番。

但接下来,他又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

大兴朝内的寺庙既然能够被旁人所用,当然也能为他所用。

至于怎么用。

太子还没有主意。

这一切,说不定都应在那位贵客身上。

葛六爷的指尖控制不住地微颤,有这样的主子,他怎么也不敢兴起松懈之心,也不敢动别的念头。

好亏,昨夜,他没有太失态。

葛六爷遵照着太子的吩咐出去做事,太子又慢悠悠地靠在榻上品起了茶,翘着一双结实的长腿,鹰眼虚眯,像是充分享受着这静谧的时光。

实际上,太子的内心在不断地盘算。

在宝塔寺没能浑水摸鱼,真有些遗憾。

夏家这颗棋子,似乎……并没有起初想的那么有用。

太子放下了茶杯,下了榻,在窗前站了会。

窗外几名穿红着绿的妙龄女子正叽叽喳喳地玩闹,蒙着眼的小娘子张开双手,跌跌拌拌地寻摸着其他人。

她们都笑的脆生生的,银铃一般,似乎人世间并没有任何烦恼。

站在廊下窗前的侍卫们都忍不住看了又看。

如花的美人,如花的年纪,怎么能不吸引住他们。

太子支着下巴看了一会,并没有多大的兴致。

甚至嘴角有些厌烦地耷拉了下来。

娇娇的痴笑,眼角眉梢都带着春情,左不过都是勾引他的那一套。

翻来覆去都是这么几招。

并没有什么特别。

“叫她们换上郎君的衣裳,学习如何蹴鞠,”太子抱着双臂,吩咐窗外站着的侍卫。

侍卫呆了一呆,立即笑容满面地吩咐了下去。

“什么?太子让我们着男装?”

“……该不会是……”

“莫非太子厌烦了女色,对男风有了兴趣?”

“……”

太子行辕内议论起来。

葛六爷暗地里叹了口气,这又是何必?这又是何必!

太子在行辕内让侍婢和歌姬们身着男装蹴鞠恣意寻乐,淮阳王这里已经收到了消息。

“欺人太甚!”元明大怒之下,一只手将面前的汉白玉的案几劈成了两半。

裂缝处甚至连粉尘都没有扬起。

侍卫长心里很苦。

这样的事情,没有人敢禀报主子,但是又不敢不禀报。

寂静。

“孤本想废了他的那双眼睛,他倒撞上门来了,”撕破寂静的是元明那如同大竖琴一般的声音,带着凌冽。

像是破了音。

侍卫长顿时来了精神。

只要主子有打算就好办。

他们只需要拼尽全力去实现就可以了。

小主子就是主子的逆鳞。

小小的一个诸侯国太子,连国王之位都不知道有没有命坐上,竟然还有这样不可见人的念头。

被整成什么样子都是咎由自取。

“挖了他的双眼当泡踩,”侍卫长一脸谄媚地对着淮阳王表忠心。

淮阳王从皇宫中回来,就一直闷闷不乐,坐卧难安。

侍卫长真不明白。

皇上听了主子和中常侍的话,连连点头,还欣慰地称赞主子上手的极快,社稷交在主子的手中甚是放心。

这明明是好事。

他这个做下属的都觉得脸上有光彩。

可是主子却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不仅不开心,反而郁郁寡欢。

主子这是怎么了?

侍卫长不明白。

这清河国太子就这么不知死活地做出这样的事,撞了上来,若是被狠狠收拾一顿,主子说不定就能消消气。

可是,淮阳王似乎并没有领这个情,而是转过脸来,扬起精美的下颌,凤眼微微下蔑地瞧着他,“一天到晚就会在这样的事情上下功夫,让你找的名士大儒可曾找到?让你安排施药这样的大事可办妥当了?”

侍卫长:“……”

施药这样的事情处理起来极其的简单。

一手拿刀,一手拿银子,前有威逼后有利诱,那个郎中敢不好好看诊?虽然没有王妃那样的医术,但看些寻常病症也不算什么难事。

毕竟得了疑难杂症的人只能是少数。

可是寻找名士大儒……

这可太有难度了。

元明转过身去,胸膛激烈地起伏了几下,旋即又平复了下来,背着手,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废物。”

侍卫长的脸顿时比苦瓜还苦,比丝瓜还长。

“退下去吧……”

元明的声音里面带着深深的疲累和不耐,似乎很疲惫。

侍卫长退了下去。

跟随淮阳王多年的侍卫长,何曾让自个的谪仙主子如此小瞧过。

自打出宫建府之后,侍卫长身上的重任远胜过府里的大奴。

大奴做不到的他能做得到。

大奴能做到的他也能做到。

淮阳王府的大奴并没有太大的用处,就是因为淮阳王身边有这么忠心能干的侍卫长。

侍卫长在府里晃了一圈,心里有了主意。

他命人给林保带信,说了淮阳王让他遍寻名士大儒之事,这事淮阳王妃也是知道的,现在的难题是,淮阳王很急,而他并没有太大的头绪。

侍卫长有自知之明,主子究竟需要什么样的名士大儒他整不明白。

表面上他是给林保诉苦,但两个人都知道这是提给小主子的一个问题。

这信一传出去,侍卫长就觉得轻松了许多。

既然主子心情不好,他干脆躲了起来,安排了亲信守着主子,自个又命人将整个大兴的名人儒士分门别类的整理了一番。

“墨线”是做什么的?

这些东西自然是手到擒来,大兴朝诸多的儒生和名士全都登记在册。

侍卫长命他们整理卷宗,将这些儒生和名士们的品行和相关轶事全都一一摘录出来,作为副本。

准备进献给淮阳王,让淮阳王参详。

林保接到侍卫长的信,立即明白了这是怎样的大事,并不敢做半点耽搁,立即送入了林乐霜的屋内。

林先正梗着脖子和哥哥妹妹争执,“谢七郎说的那些能信吗?某人不除天下必乱,祸乱的根子就在他身上,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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