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视命运之眸 苦行之始

十二月二十五日，对于西方而言，这是一个值得纪念的伟人的生日。

但对于黄玄素这个华夏人来讲，今天只是平静的普通一天，直到东方青阳向他提及，要送件礼物给他时。

“做为一位华夏人，我不过圣诞节。”黄玄素试图说服东方青阳改变想法，“你可以春节再给。”

“我也很想这样做。”东方青阳耸了耸肩，“但时间不够，你必须尽快感悟夏，进而进入行气阶段并掌握术法，否则你没法参与惊蛰后的活动。”

“什么活动？”黄玄素有些遗惑。

“还记得你之前遇到的怪物吗？”东方青阳解释道，“【桃花源】只会收容正常的灵魂，正常情况下，那种怪物是不会出现的。”

“之所以会出现，是因为不断有人从外部进来，打破了封锁，让内部的灵魂发生改变。”

“至于进来的是些什么人，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

黄玄素沉默了一阵，只好点头答应。

同时他也很好奇，他对火，光，雷这些爆裂的灵气亲和性都很差。四季之中对夏，他也是最反感，他并不知道东方青阳到底要怎样让自己感悟到夏。

毕竟感悟终究是自己的事情，他人很难以干涉，就像上课读书不是老师讲了你就懂了，一句诗句也不是你见过了，背会了就懂得了。

东方青阳露出温柔和煦，足以迷倒万千少女的微笑，让黄玄素感到一阵恶寒。

不等黄玄素反悔，东方青阳已经一指点在他的眉心。

于是黄玄素就像泡沫一样消散了，化作了一颗虚幻圆球飘落在东方青阳手心。

“去迎接成长吧。”东方青阳低语道，“这世间的苦痛还有很多在等待你。”

这时图书馆的大门被缓缓打开，身着白色羽绒服与长裤的叶扶苏走了进来，询问道：“你把他送到哪里去了。”

“我精心建造的小世界，即使是神明在【桃花源】建造小世界也要付出代价。”东方青阳说道，“他将经历黑暗，干旱，饥饿，疾病，凌迟，野兽，绞杀，焚烧，贫穷等种种苦痛。而且我改变了时间流速。我们在这里度过一分钟，他在里面会度过一小时。”

“这种事的作用是什么？”叶扶苏双手抱臂，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他曾经试图自杀过七次，他根本不害怕死亡。”

“痛苦与死亡是两回事。”东方青阳笑着说，“生命的本能会害怕死亡，是因为死亡之后一切都终结了。人类并不是害怕死亡，而是留恋生存。”

“他不怕死，是因为他对这世界没有留恋，这世界对他来说没有色彩，尤其是他现在还死了。所以他对秋与冬的感悟会十分深刻。也正因如此，我才放心用最极致的痛苦让他感受到生命的力量。”

“只有在极限与绝境中生命才会爆发出最绚烂的色彩。人只有经历过挫折才能成长，不是吗？”

叶扶苏沉默，这便是龙，雷霆雨露，俱是天恩，无论怎么样去模仿人类，始终都无法真正站在人类的角度。即使是主宰生命，春季与木得【青龙】也同样如此，他会温柔地哺育生灵，也会无情的降下苦痛。

…………

在叶扶苏与东方青阳谈话的时候。黄玄素已经处在这一片黑暗之中不知多久。

他进来的第一个举动就是感知周围的灵气，却一无所获。这证明这里的灵气浓度低到了一个极限。这意味着他无法运转灵气。

黄玄素的眼前空无一物，但能听到耳边传来的滴滴嗒嗒的滴水声。

他尝试进行走动，却没有踩在实地上的感觉，只能在原地不断翻滚。

他双手缓慢的向四周舞动，试图确认周围是否有障碍物，但什么都没有摸到，而且他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衣物已经消失了。

“啊嚏！”黄玄素打了个寒战，他感觉到周围的温度在不断降低，全身的汗毛竖立，毛孔收缩。

温度下降很快，在没有衣物包裹的情况下，我的体温很快就会下降。黄玄素心想。

于是他开始在原地活动起身体，以此来增加产热保持体温。

这样确实让他的体温短暂升高了，但并没有什么用处。

寒冷从四面八方袭来，将热量迅速夺走。即使处在运动中，自己的血流速度开始放缓。

在运动了一会之后，他感觉到自己的肌肉僵硬了，手指尖端已经动不起来，耳朵更是在这之前已经失去了感知。

但很快他就感觉不到寒冷了，相反他感觉到炎热。

但黄玄素知道情况更加糟糕了，这意味着自己的体温调控系统已经被破坏，下丘脑内的温度中枢已经把体温调定点下调，以此让自己感觉到热。

他仿佛发烧了，只能机械的胡乱的摆动四肢，意识也开始逐渐模糊。

这样不行……必须……想办法维持意识清醒。

黄玄素断断续续地思考着，灵机一动，运用【剑术】中的观想法门，观想剑刃，捍卫清明。

【剑术】中的观想只涉及意识并不涉及灵气，可以运转。

但这也只可以多拖延一会儿，在没有灵气的情况下，他不可能阻止细胞的冻结。

黄玄素的呼吸开始减弱，他的血液流速已经十分缓慢了，他能感觉到生命正在一缕一缕的流逝。

即使是他不断的强调观想也能感觉到意识正在逐渐模糊。

虚幻的温暖正在不断减退，宛如退潮的海浪，无法挽留。裹挟着他的记忆与清醒缓缓褪去。

无力与虚弱从四肢开始不断向上延伸，他已经逐渐感受不到四肢了。

刺骨的严寒刺激着他的骨髓，无法言语的寒冷从身体中内部涌出，麻痹着他的每一根神经，冻结着他的每一根肌肉。想要将黄玄素化作永恒的冰块，在黑暗之中消融。

疲惫与放弃不断的在他身体涌动着，让他的双眼逐渐闭合。

关在这无边的黑暗之中，黄玄素什么也看不到。但那还是在尝试的睁开双眼。

他的直觉告诉他如果闭上双眼一定会发生十分可怕的事情。

但是黄玄素无法反抗这一切。那寒冷已经不仅仅是物理上的了，还渗透进了灵魂，想要将他的所有反抗淹没。此刻的黄玄素连意识都无法产生，只能无奈地.看着一切。而在这弥留之际，他的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些幻觉。

似乎有众多的无形之物在黑暗中游动，而且在如此寒冷的情况下周边也依旧留有滴水声。

那滴水声逐渐扩大，变成了虚幻的潮水声，令人感觉到放松安宁。

在阵阵迷人的潮水声中黄玄素的疲惫与虚弱也仿佛被带走了。

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轻盈，仿佛羽毛一般没有重量，有轻盈的云朵在下方托举着他，耳边似乎还有乐曲。

黄玄素没有任何反抗，寒冷才是真正的归宿，之前的所有寒冷在这一刻彻底侵占了他的身躯与意识。

【剑术】的观想法门也在这一刻不攻自破。

黄玄素缓缓露出微笑，仿佛来到了永恒的极乐之地。

他的双眼真正的闭上了，仿佛在享受这绝美的黑暗，那些无形之物游动着，犹如世间最轻柔的薄纱缓缓缠绕在黄玄素的身体之上。

它们在黄宣素身体上缓缓蠕动，将他提至上空，拥抱入黑暗的深处。

那里是永恒的安宁，也是一切的起源。

黄玄素死了，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又再次死去了一次。

在黑暗与寒冷之中被夺去了生命。但这仍没能让他感受到无尽的痛苦，也没有点燃那生命之火。

在这个连时间都被遗忘的世界，一个赤身**的，毫无特征的身体羸弱的青年睁开了双眼。

他的双眼第一次看到了刚刚升起的太阳，他的身下就是细碎的黄沙。

这位青年本能的用右手遮挡阳光。他懵懂的环顾四周，只有漫无边际的黄沙和起伏不尽的沙丘。除此之外，再无任何一物。

茫然的青年从地上站起，他望着这片沙漠失语良久。

然后缓缓的用嘶哑的嗓音低语道：“我是谁？我在哪儿？”

这位青年仿佛刚刚诞生，脑海中空无一片。只记得自己在一个黑暗而寒冷的地方沉眠了无数时间。

这位青年想起那片黑暗与寒冷，未免有些后怕，然后欣喜的看向这片光明的沙漠。他似乎是第一次接触到温暖与太阳。

在不知所措中，这位青年随意选择了一个方向，**双脚，向前行走，奔向了遥远的彼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