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博轩哭笑不得的说,“今天我和欣怡沾了你的光,也跟着吃顿大餐!”我说,“可不是,他们哪里是犒劳咱们两个,分明是想巴结小邓警官!”
小邓盯着摆在最中间的大龙虾说,“这个东西我只见过没吃过,今天就不客气了!”他站起来伸手去拿,这时候,平常只负责打扫卫生的刘阿姨忽然跑了进来,“那个,邓警官啊,那个龙虾没有熟,还要再蒸一下的!”
她咋咋呼呼的跑到餐桌前,端起那只龙虾就要走。我放下筷子叫住她,“刘阿姨,你等一下!”她缓缓转身,露出一个尴尬的笑说,“陆小姐,你还有什么吩咐?”
我抱着胳膊说,“刘阿姨,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工作是不能进厨房的吧?”她“啊”了一声,皮笑肉不笑的说,“是,是啊。现在家里乱的很,大家都慌里慌张的,我就是帮帮忙,帮帮忙而已!”
方博轩冲小邓使个眼色,小邓立刻走到刘阿姨身后,阻断她的退路,“我就爱吃这种半生不熟的,给我吧!”他几乎是半夺半抢的把装着龙虾的盘子从刘阿姨手里弄了过来,悠哉悠哉的坐回餐桌旁。
“哎呀,看着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我得好好尝尝!”小邓的筷子对住龙虾壳里最大的一块儿肉。
“别吃!”刘阿姨急的满头是汗,竟然不顾我和方博轩疑惑对我目光,冲过来一把打掉了小邓手里对我筷子。
那块龙虾肉掉在地上,骨碌碌的滚了几滚。小邓十分惋惜的说,“哎呀,这么好的东西,竟然浪费了!”他从容不迫的从口袋里拿出手套仔细戴上,捡起那块龙虾肉说,“就算不能吃了,我也要拿回去好好化验一下,也许能化验出有趣的东西呢!”
刘阿姨的额头上全是汗珠,整个人几乎哆嗦成了一团,“这,这就是龙虾,刚,刚杀的,可新鲜了。能,能有什么东西?”
我饶有兴趣的说,“当然是和那瓶香油里放的一样的东西了!”刘阿姨的脸白的像一张上好的宣纸,“没有,绝对没有的,邓警官,你可不能胡说啊!”
方博轩说,“刘阿姨,你也别说的那么肯定,有没有这回事儿,也不是你说了算的!我记得,你有一个正在上大学对我孙子吧?”
听完这句话,刘阿姨摇摇晃晃的倒退两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咦”了一声问,“博轩,你还知道什么?”他说,“刘阿姨的儿子十年前因为盗窃伤人被判入狱,儿媳也和别人跑了,就留下一个七八岁的孙子,祖孙两个相依为命。”
小邓恍然大悟,“奶奶心疼孙子,一定娇生惯养吧?”方博轩点点头,“刘阿姨在这里每月的工资是五千块,她自己有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而且每月还另有一笔退休金。对于祖孙两个来说,日子还是非常好过的!”
我说,“刘阿姨要赚钱,照顾孙子的时间就会变少,孩子缺少关爱和教育,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方博轩说,“你有兴趣听,那我就慢慢告诉你。十三岁时候,把同学打伤住院,听说赔了不少钱。十五岁的时候早恋,带着女同学私奔,因为花光了偷来的钱钱,又跑了回来,被学校勒令退学。”
小邓惊讶的说,“这种孩子再不管教,早晚要犯罪呀!”我说,“你的猜测恐怕已经是事实了吧?”
刘阿姨忽然胡乱挥着手说,“别说了,你们别说了!”方博轩站起来走到她面前,“王哥收了钱不假,但他收的不是谷浩歌的钱,而是你的,对吗?”
“我,我……”刘阿姨悔恨万分的说,“如果不是因为我孙子,我也不会做这种缺德事。邓警官,我,我会判多少年啊?”
小邓说,“这个我说不好,那毕竟是法官的事。但我知道,投案自首,主动配合公安机关的,会相应的减刑。”刘阿姨擦擦眼角说,“那我自首,自首!”
方博轩把她扶起来说,“刘阿姨,您坐下来慢慢说。”刘阿姨还没开口,眼泪就流了下来,“我那个孙子啊,实在的不争气。换了好几个学校,总算考上大学了,我以为他长大了,应该懂事了。没想到他交了一帮狐朋狗友,竟然,竟然沾上了毒品!”
我震惊了,“那你为什么不报案呢?”刘阿姨说,“儿子还关在监狱里,他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舍不得啊!家里的钱都被他拿去吸毒了,我不敢对外人说,就是怕他被警察抓走。可是那个天杀的谷浩歌,不知道从哪听说了这件事,来威胁我说,如果我不按他说的做,就去揭发我孙子!”
一位年迈的老人,怎么忍心看着自己一手抚养大的孙子被抓起来。刘阿姨说,“我没办法,就在那瓶香油里放了他给我的东西。昨天听说要吃火锅,就悄悄告诉了他。”
事情总算真相大白,小邓说,“你说的都是事实吗,刘阿姨,你愿意指证谷浩歌吗?”刘阿姨使劲点着头,“愿意,我愿意!”
我说,“现在证据确凿,谷浩歌还敢狡辩吗?”小邓说,“他的罪名多的我都吃惊,就算他想不认也不行了。”方博轩说,“邓警官,刘阿姨就交给你了。”小邓回头看了看满满一桌菜,叹口气说,“看来我是没有这个口福了,你们慢慢享用吧!”
他走后,我和方博轩对面而坐。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仿佛是累急了。我揉着太阳穴,过了许久,竟然莫名的想笑。
方博轩看到我的样子,“想笑就笑吧,别憋着。”我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声由小变大,最后竟然笑出眼泪来。我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为什么而笑,胸中那团烦闷终于在这一刻全都释放了出来。方博轩默默地包住了我,“欣怡,我好像做了一场梦,有喜有悲,想醒却醒不过来。”
我抬起他的手,狠狠的在手背上咬了一口,“疼不疼?”他“哎呦”一声疑惑的看着我,我说,“疼就不是在做梦,博轩,该醒一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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