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连心,那天晚上常安睡的很不踏实,半夜惊醒,急忙跑去母亲床前将母亲摇醒,
“母亲,母亲,醒醒。”常安生怕母亲在梦里走了,这才大半夜非要叫醒她。
“安儿,怎么了?”
“母亲,我刚才做噩梦了,有点儿害怕,睡不着,想和您说说话。”
“傻丫头,噩梦都是假的,母亲在呢。”
“嗯。”
常安陪着母亲说了半宿话,只要母亲稍微闭上眼睛就会被她强行叫醒,直到破晓之时。
“安儿,我累了,想睡会,你也睡会儿,别担心,我不会睡着离开的,你还没找到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我怎么放心离开。”
“好,那您睡会儿。”
常安让御医在寝殿随时待命,时刻关注母亲的身体状况。自己则去了厨房,亲手为母亲制作玫瑰花饼,她在厨艺方面一直没什么天赋,所以厨娘全程陪伴教导,历经两个时辰,总算做出了能勉强入口,看着也不辣眼睛的玫瑰花饼。
“母亲会喜欢的。”常安望着手里的玫瑰花饼,陷入了回忆。她小时候调皮捣蛋,父母舍不得惩罚她,母亲便经常做玫瑰花饼诱惑她,让她安静下来,然后给她讲道理……
“郡主,郡主,郡主,公主她……快不行了。”平云的贴身婢女冲进厨房大喊。
刚做好的玫瑰花饼,连带着碟子,从常安手中滑落,摔碎在地,发出悲鸣。
平云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呼吸急促,御医为她施针,稍微稳住情况。常安到后,御医等人立刻行礼并退至一旁。
“母亲,母亲,您醒醒,睁开眼看看我。”常安伏坐床前,紧紧抓着母亲的双手,豆大的眼泪连续砸在母亲胸前的衣衫上。
“安儿,我以为……我刚才会撑不过去。”平云勉强半睁着眼睛。
“不会的,您一定要好好的,不然我一个人怎么办?”
“是啊,你……一个人可怎么办,没有个……可以,托付的人,我……这口气,也……”平云一口气又卡在嗓子眼,御医连忙上前继续施针。
御医施完针,示意常安和自己去前厅说话。
“郡主,老夫人的病最多撑三个时辰,您这边有个心理准备,尽力帮她老人家完成一些未了心愿。”
“嗯。”常安强忍着眼泪跑回自己房里,拿出银铃,召唤出月老。
“月老,求你,帮帮我。”华沙抓着月老的双臂,眼泪像大暴雨一般流不止,慌乱,崩溃。
“华沙仙子,你先别哭,你的忙我肯定义不容辞,你先说说什么事。”
“我母亲只剩下三个时辰的的时间,她一直挂念我没能找到可以托付终身的人,我想要她安心的走,你帮我找荆芥,让他下凡帮我这个忙,好吗?”
“这个……天君大人还在闭关,连天帝都见不上他的面,我……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变成你想要的样子,陪你演这场戏?”
“母亲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想骗她,而且,我们演戏肯定会破绽百出,母亲看到岂不更心酸。”
“行吧,我去竹台跑一趟,哪怕硬闯也会见天君一面,把你的意思传达到,至于能不能成功……你最好做个其他准备。”
“好,你快去快回。”她不想母亲遗憾离开,哪怕是演戏,她也要荆芥来和她一起演,这样就不算完全欺骗。
华沙没有回母亲寝殿,而是一个人趴在桌子上痛哭了起来,身边侍女安抚了几句后默默退了下去。
此刻华沙在凡间的一切落在天界的两块天云镜里,一处在竹台密室,一处在太子寝殿。天云镜前的两人几乎同时到达封城公主府,只是其中一人稍快一步。
“生死离别乃人世常态。”
熟悉又遥远的声音,独特的香味,华沙抬起泪面看向发声者,泪水暂时停歇住,眼里划过惊讶,
“荆芥,你怎么……”月老这次的办事效率真高。
“你不是有事找我?”
“是有,跟我一起去见我母亲,可以吗?”
“嗯。”
“在人间见家长意味着什么你清楚吗?”
“清楚。”
“不是演戏,你也愿意?”
“嗯。”
“我们走吧。”
华沙擦擦眼泪拉跟荆芥去见母亲,不知不觉中手反被握住,华沙看了一眼两人紧握的双手,步伐更快。
华沙让御医施针叫醒了母亲,然后和荆芥双双并排跪在床前,
“母亲,他来了,可以让我托付终身的人。荆芥,这个是我母亲,平云公主。”华沙压制住眼泪,挂着略微悲伤的笑容给两人介绍。
“见过母亲。”荆芥看着平云作揖行礼,这四界,除了已消逝的女娲娘娘,他第一次给人行跪拜之礼。只是他这句母亲,让平云和常安都有一瞬间惊讶。
“好孩子,都起来,别跪着。”
华沙和荆芥应声而起,平云拉住两个人的手叠在一起放在自己胸前,浑浊的双眼看着荆芥,满是欣慰,
“安儿真是好福气,能找到这么惊为天人的伴侣,为娘无憾了。”
荆芥生的俊美而不轻挑,气质清冷沉稳,八尺个头,抛去天君的名号和仙格,放眼四界也无人可比拟,天帝都想让他做女婿,更别说普通人看到他的反应。
“母亲,您别这么说,您还要亲眼看着我们成婚呢,您一定要好起来。”华沙开始泣不成声。
“临死前我能看到你有所依靠便是老天仁慈,怎可继续赖活着。安儿,生死乃人生常事,别太悲伤,你还有你的人生要走,母亲活了七十多年,很久了。”平云说完又看向荆芥,
“荆芥,安儿是我最疼爱的女儿,一辈子的牵挂,我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她,我等不到你们成婚的那一天,想提前听听你的承诺,可以吗?”
“好。我答应您,以后无论在哪儿,我们会成为谁,我都会生生世世守护她,照顾她,爱她,直到我归入混沌。”荆芥紧握住平云和华沙的手承诺,他此刻不只是以凡人的身份承诺,还有天君的身份,华沙在人界的这段日子他的心理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时时刻刻无不在思念她,有事没事盯着天云镜,看着她,心因为她的经历起伏不定,无法安宁,就连清心咒也无法让他平静,于是他躲到密室闭关,可目之所及全是华沙的身影,睁眼闭眼也是她,挥之不去,最后,他放弃了挣扎抵抗,承认自己动心了,决定遵从内心,好好爱她。
荆芥那般真挚认真的眼神是华沙从未见过的,之前在天界,他无所不能,无所畏惧,什么事好像在他眼里都不值一提,不需要他的认真上心。
“好,好,好……”平云声音越来越小,双眼慢慢合上,眼泪流进眼角如沟壑的纹路里,蓄积起来,手从荆芥手里滑落下来。
“母亲!”华沙哭喊着扒在母亲身上,伤心欲绝,痛苦仿佛决堤了一般再也止不住。以后,她又是孤独一人了,耳边再也不会有母亲的唠叨、挂念和等待,她怨老天,才让她尝到了亲情的滋味又这么快拿走,真是狠心。荆芥在一旁静静地站着,看着,眼睛一直锁在华沙身上,冰冷的面容上夹杂着心疼,手搭在她的肩膀,有一下没一下轻拍,却未说一个字。
在窗外看着这一幕的白苏黯然离去,也不知是为平云公主的离开还是其他。
匆匆办完平云公主的葬礼,荆芥本以为华沙会和他一起回天界,然而她却执意要继续上战场,
“华沙,定国气数已尽,你去了只不过是白白送死。”荆芥耐着性子道,她还没从失去至亲的悲痛里走出来,此刻上战场只会悲上加悲,他也不愿看到她流血死亡。
“我知道,但这是我的使命。荆芥,我想知道,你在我母亲跟前的承诺是真心还是帮忙演戏?”
“真心。”荆芥眼神清明,无比坚定。不管华沙对他的爱是不是一时兴起的小孩子心性,但他很确定,自己是动了解真心。
“等我回去找你。”
“我会亲自来接你。”
“好。”
两人相视而笑,华沙转身离去,上马急策而去,很快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