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有几大悲剧,一曰农夫遇久旱不雨,二曰读书人名落孙山,三曰汪峰这辈子都上不了头条,四曰……田安安总是偶遇封霄。
真是蜜汁猿粪。
听高冷帅气的扑克脸李哥说完那句话,安安只觉脑子里嗡嗡的,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人生。她开始思考自己存在于世间的价值,除了为她妈带来十个月的麻烦和为她爸带来无数次被请家长的荣耀外,兴许还能增加一条。
那就是默默为俯瞰世界的满天神佛,增加很多无形的欢乐。
尼玛,这诡异的命运简直是在把她当猴耍。不能因为今年的吉祥物是猴赛雷康康,老天爷你就报复社会啊,不能因为她偷偷登了江薇的微博骂康康丑,还得到了十八万个赞,你就在她的生命中空降一只人形泰迪啊,她有咖啡就够了,真的。
咖啡今年才两岁,还是个孩子,这么长日子跟着她,狗粮永远都是吃最便宜的,长这么大不容易……
人体雷达检测到封霄的存在,田安安的大脑自动进入卡壳状态。
背后是吐得几乎日月无光的天后江,面前是一张俊容毫无生气的助理李,安安第一次切身实地体会到,经常出现在高考语文中的“进退维谷”,其语境是何等教人生不如死。
见面前的少女半天没反应,李昕俊气的眉宇微蹙,视线望向飞罩下那抹挺拔如劲松的高大男人,神色是绝对的恭谨有礼,询问式的目光:“先生?”
走廊顶上的灯光是昏黄的,在男人伟岸的身形四周描摹了一圈光影。封霄的侧脸掩在飞罩的阴影中,他五指稍动,取出了一方纯白的手帕,微微掩住口鼻,声音出口冷肃而漠然,“田安安。”
低沉清冷的男性嗓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的语调,组合成了她的名字。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只是她第二次从封霄口中听见自己的名字,第一次则是在拉斯维加斯那个酒店的电梯口。她感到诧异,因为两人从认识至今,见过好几次面,也进行过好几次很有深度的交流,他却向来都客套疏离地称呼她田小姐。
田安安的世界有刹那的安静。下一秒,她鼻子有点儿酸。
她妈当年十月怀胎,生她的时候险些难产,在医院折腾了一天一夜才把这个悲催的女宝宝憋落地。眼见小家伙又瘦又小只,田爸急得不行,生怕闺女今后养不活。后来,全家人一合计,索性给这小东西取名叫安安,巴望她能平平安安,稳稳安安。
名字的寓意是不错的,全家寄予的关爱也是令人动容的,可这并不能改变田安安从小到大被耻笑的命运……泥煤,这么小白花玛丽苏的名字简直让她分分钟想掀桌。
大学时上高数,萍姑大妈节节点名,这位伟大的人民教师普通话很不标准,于是阶梯教室总是能回荡一句响亮的话:天呢?倒了霉?田安安每次都无语望天:卧槽,你才倒霉,你全家都倒霉!
二十一年来,安安头回发现,自己这个很走心不走形的名字,被封霄的嗓子喊出来,竟然如此悦耳动听。
她仍在怔忡,男人的声音再次传来了,隔着一堵雕花墙面,可是出奇的低沉而清晰,“出来。”
田安安终于如梦初醒,蓦地想起自己刚才骂江薇时惊天骇地的几嗓子——卧槽,她刚刚说啥来着?记忆倒流,诸如“封霄那个死变态”之类的字句浮现在眼前,安安顿时惊得腿摇身颤,脑子里蓦然唱响了哀乐主题曲:今天你还在,明天就拜拜……
李助理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如死灰的少女,只见她原本雄赳赳气昂昂的小身板迅速蔫了下去,抬头,满目希冀地望着自己,唇瓣微微开合,似乎准备说什么。
然而还没等她开口,李昕就很从容地往旁边让了两步,整洁的黑西装长臂微微抬,朝一个方向比划,“这边走。”
“……”我走你大爷的jio……安安险些被喉咙里的唾沫噎死,她忖了忖,终究还是放弃了向李哥求助的念头。毕竟这位大哥向来跟着封霄为虎作伥惯了,还不如和烤蹄同名的徐梁呢。
她恹恹的,小细腿儿刚抬起来又顿住了。琢磨着不对啊,为啥封霄让她出去她就得出去?虽然这里头……味儿不大好,但是总比出去觐见阎罗王强啊。而且这是女厕,她不出去,她就不信姓封的还能冲进来!
如是一思索,田安安眨了眨眼,瞬间弯腰捧腹满脸痛苦状,朝李哥道:“哥我肚子疼,最近特别不舒坦,您和封总先走吧,我改天请他老人家好好吃一顿……”
李昕皱了皱眉,面露几丝难色,看上去有些迟疑。
安安竖起耳朵,却半天不闻那堵墙后传来声响,她忐忑不已,伸手煞有其事地掏出卫生纸,打算直接奔隔间里去,用行动表明态度。
然而行动无法实施了。只见李助理往后退了两步,田安安目瞪口呆,立在门前的小身板还没来得及往后撤离,一片阴影就朝着她的头顶笼罩了过来。
“……”
封霄就站在她三步远的位置,冷厉的视线透过镜片俯视她,没有温度,同样的,他脸上的神色也冷如寒冰。
他靠近过来,熟悉的男性气息再度入侵田安安的世界,几乎是眨眼之间,她全身上下的神经细胞都进入了警惕状态。
安安还保持着弯腰摸肚子的动作,昂着脖子怔怔仰视那张沉静英俊的脸和挺拔的身躯,咽了口口水,“封先生,你好像走错门儿了……”同时,白生生的小手抬起来,往对门儿的男洗手间指了指。
男人冰冷的目光在她妆容精致的小脸上停驻,唇角勾起一丝笑。
他未做声,沉默不语,没有下一步的命令和动作。然而安安的身体却再一次替她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抬腿,提步,很郑重地走出了洗手间大门,走向了封霄。
“肚子好像突然就不痛了呢,”这是安安面对男人时唯一能想到的一句解释,说完,加了阵很真诚的笑声,“呵呵。”
李助理朝少女投去一记关爱傻孢子的眼神。
封霄朝田安安身后瞥了一眼,国际知名天后正浑身无力地跪坐在洗手间的大理石地面上,迷离的醉眸朝门口的方向看过来,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和浓烈的震惊。
男人冷淡的视线没有在娇弱的美人身上停留超过两秒钟,很快,他重新看向眼前这张堆满媚笑的小脸。
她穿着蓝色礼裙,长袖和立领的设计将好挡住了手臂和下半截纤细的颈项,挡住了他留在她身上的所有烙印。白皙的面容上了淡妆,微挑的黑色眼线拉长了本就纤长的眼尾,使她灵动的眸子显出了几分往常不具有的媚态,的确是个美人。
可是明媚的色调使封霄觉得刺眼,他沉冷的眸底透出几分不悦。
男人灼灼打量她,眼神中的侵略欲甚至没有丝毫的掩饰,田安安觉得浑身都针扎一样难受。这个节骨眼儿,此情此景,她实在没办法再把他想象成伟大领袖毛.主席了,毕竟润之君是无辜的,自己不能再这样玷污可爱的伟大领袖。
封霄似乎在生气,这是田安安从他微抿的薄唇上看出来的。优雅的唇线紧抿,浑身的气质冷硬得教人想退避三舍。
她猜测是那因为那句“死变态”,顿时恨不得找根裤腰带去自挂东南枝。暗暗做了几次深呼吸,安安还是决定对自己进行最后的挽救,于是低着头开了口,字句有些磕巴,“其实、其实刚刚是……”
“又是我听错了?”他淡淡道。
“……”好吧,看来这次得换个理由。她悻悻地笑,娇小的身体瑟缩在墙边,“没有没有,封先生的听力水平世界第一,哪儿能是您听错了呢?是我口误,口误。”
那厢饭局已经散了,华宜高层们见封霄离席,也都各自乘车离去。刘总脸色极难看,跟陈锐笙撂下句“去看看江薇”后便也跟着罗继勇出了门。陈锐笙心头正烦躁,怎么也想不明白江薇是怎么开罪的封霄。
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事,惹了那么大一尊佛,别说这部戏的资源,恐怕娘娘今后在国内国外的发展都要受限制。
琢磨着,手机响了。陈哥滑开屏幕一看,见短信是田安安发来的,简短的几个字:江薇在女厕,即将卒,自个儿来领。句号后头还跟着一把菜刀和一颗炸弹,显示发信人的情绪必定极不稳定。
陈锐笙登时挑了眉。坏了,江天后一直看不惯他姐们儿,这会儿娘娘喝了酒,别不是发酒疯了吧!
忖度着,陈哥再也坐不住了,连忙扔下手里的烟头就往五楼洗手间的方向走。走廊上的光线敞亮,走马灯投落下些许流影,他急急穿行而过,转过弯前行几步,眸子一抬,顿时整个人都懵逼了。
只见女洗手间几步远的地方,两个人影异常醒目。男人的个子极其的高,身形挺拔,黑色西装下的腰背曲线完美优雅,背对着看不清脸。而那人的身前站着一个瘦弱娇小的姑娘,白白的皮肤漂亮的脸蛋儿,缩着小肩膀一副惊恐脸——卧槽,这不是他姐们儿么!
金牌经纪人的取向不正常,但是骨子里爷们儿的血性还是有的,见状当然不能忍。陈锐笙整个人都斯巴达了,江薇这两个字眨眼间就飞到了九霄云外,他皱紧眉头,抬高了音量开口,道:“安安?你在这儿做什么呢?”
这句话仿佛是一片混沌雾霭中的一记闷钟,田安安听了面上发怔,小脖子一歪绕过封霄朝后望,看见gay蜜俊秀的面庞后,她差点儿给吓跪——卧槽,早不来晚不来,死温桑!
陈gay蜜打小就满脑子粉黄.色思想,被这小子看见她和封霄在一块儿,一番脑补,那简直是十张嘴也说不清卧槽!
安安心中万分悲恸,几乎是下意识地想把眼前硕大只的人形泰迪藏起来,然而目光对上那道冷冽的视线,她秒怂,愣在原地形同木鸡。
这时陈锐笙已经走过来了,然而,在距离两人三步远的位置,一个一身黑衣的高个男人抬手,毫不留情地将他拦了下来。
陈锐笙抬起眼帘,觉得眼前这张扑克脸十分眼熟,几秒钟后,陈哥想起,这人是今天那位封总的助理,约莫姓李。
“……”思及此,他骤然有些蒙神,未做声,惊诧的目光重新望向田安安面前那位背对的男人,觉得这身形莫名眼熟。愣了会儿,金牌经纪人终于后知后觉地回过神——他姐们儿,居然tmd和封霄站在一起?还靠那么近?搞啥玩意儿呢!
陈哥心里焦躁起来,在他的印象中,田姐们儿打小就缺弦少筋,虽然没闯过什么大祸,可是自带“见了大人物就腿软,总是被大人物嫌弃”的光环。
这个时候,看见田安安和封霄站在一堆,且那丫头脸上还是如此忧伤悲痛的神情,陈锐笙下意识地认为,是她闯了大祸了。
陈锐笙面上的神色变得焦灼。尽管知道封总惹不起,可田安安是他发小,如果见死不救,那他成什么了?这一行里的真感情很少,但是他和田安安的友情绝对算一份,无论如何也不能放着不管。
心中一番激烈的翻江倒海,他已经朝李昕露出了笑容,平和道,“李先生,那位小姐是我的朋友,请你让我过去。”
李助理面上仍旧冷漠,视线微转看向沉稳安静的男人,得到允许后,他将手放了下来。
田安安已经紧张舌头都开始打结了。举目所及,陈哥行进的步子又急又快,面上的神色很不好,她一怔,暗道这丫怎么了,怎么一副要撩袖子动手的架势?逗比么?
她瞠目,当即挤眉弄眼地跟陈锐笙递眼神,示意那厮此地不祥,赶紧撒丫子撤。然而陈锐笙仿佛没看见似的,长腿交错迈过来,几步就到了两人面前。
然而陈哥到底还是没动手。
“封总,您好。”他面上勾起礼貌的微笑,嗓音柔润,“刚才我们已经见过一面了,我是江薇小姐的经纪人,陈锐笙。”
封霄微微侧目,目光随意地在眼前俊秀的青年身上审度一遍,唇角勾起淡漠的笑意,“陈先生,你好。”
男人的面容是年轻的,可是身上徜徉的却是不同于年龄的沉稳与冷硬,凌厉得足以教人心生畏惧。
陈锐笙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摸爬滚打了多年,也算阅人无数,盛气凌人的影帝天王,年少有为的青年企业家,家财万贯的富豪大亨,却没有一个人拥有这种刚硬又极度危险的气质。
他想起关于封氏在美国的地下生意,心头隐约了然了几分。
沉默只是片刻,未几,陈锐笙回过了神,仍是那副从容淡定的微笑,“封先生,江薇小姐喝多了,我和安安要送她回家。”说着,他比女人更纤细美丽的五指已经扣住了田安安的手腕,“先告辞了。”
男人不置一词,只是垂眸淡淡看着田安安。
安安对封霄的了解不多,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他绝不会是个好人。两道视线淡漠却冰冷,带着无形的威慑。她咬了咬唇,直觉告诉她,如果自己跟陈锐笙离开,这个死温桑很可能会有麻烦。
忖度了一瞬,田安安面上勾起个悻悻的笑容,掰开陈锐笙的右手道,“陈哥,你先送娘娘走吧,我和封总还有事情没谈完,你快走快走……”日妈再不走就走不了了,你这个蠢福,平时卖队友卖得酣攒劲,咋关键时候犯蠢呢!
陈锐笙听了飞眉大皱,拽她手腕的右手力气更大,瞠目道:“你丫儿脑子没抽吧?你和人封总有什么好谈的?赶紧跟我走!”说着声音压得更低,瞪着田安安道:“别找麻烦,这人你八辈子都惹不起,嫌命长么?”
“……”卧槽嫌命长的明明是你这个死温桑!大爷的!
安安头顶乌鸦排成行,现在的情形变得蜜汁诡异。当着封霄的面,她和陈锐笙进行了一场灵魂与智商的拉锯战。
男人冷冽的目光落在她纤细白皙的手腕上,那个干干净净的,只属于他的地方,正握着另一个男人的手。
她纤细的五指正试图挣脱,牢牢将那只手攥在掌心里,“陈哥,我和封先生真的有事,很重要的事,江薇姐在里头快翘辫子了,你赶紧救人吧……”
陈锐笙心道管它三七二十一,老子先把你丫救了再说。于是干脆伸手揽住了安安的肩膀,将她瘦小的身躯再自然不过地拉到了身边,朝面无表情的男人道:“封总,那我们就先走了,再见。”
“……”再见个屁啊……如果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田安安真的想一个大耳刮子就给陈锐笙扇过去。她都快哭了,娇小的身板拗不过185的gay蜜,只好试探着朝封霄挤出个笑容来,“那封总,那我就先走了……”
封霄推了推金丝眼镜,薄唇勾勒出一道优雅的弧度,“陈先生似乎有些误会,你不和你的朋友解释清楚么?”
他嗓音低沉微凉,听得安安毛骨悚然。一旁的陈锐笙也一滞,低下头看向臂弯里的田安安,朝着那张仿佛吃了翔的漂亮脸蛋道,“什么误会?安安,到底怎么回事啊?”
“……”周遭忽然变得极其安静,她望向封霄,只觉心惊胆战,“解释……什么?”
“你和我,”男人的语调随意,带着几分好整以暇,镜片后的目光饶有兴味地落在她惶惶的面容上,“是什么关系。”
这番话飘入耳朵,田安安顿时如遭雷劈。她做梦也没想到,这个人会说出这么一句话。她和他,是什么关系?
安安白皙细腻的脸皮有轻微抽搐,忽然悲剧地发现,她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啊……卧槽,炮.友?这也太难以启齿了吧……
她犹豫了半天没做声,陈锐笙的眉头却深深皱起,他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来回回,脑子里疑云遍布——什么鬼?大名鼎鼎的封氏当家和他的姐们儿,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块儿的俩人,竟然tmd有关系?
“安安,说话啊。”陈哥有些不耐烦了,松开了扣住她肩膀的右手,催促。
“……”
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毛.主席就像那金色的太阳,多么温暖多么慈祥……田安安默默给自己打了打气,终于声若蚊蚋地开了口,呵呵两声,说:“我、我前天晚上……是和封总在一起。”
原谅她吧,搜肠刮肚冥思苦想,她把吃奶和憋翔的劲儿都统统使出来了,只能挤出这么句解释来……
安安静静的走廊,洗手间里的天后已经扶着墙壁跌跌撞撞地走到了门口,听完这句话,江薇惊诧得隐形眼镜都要爆出来了。娘娘满脸震惊,陈哥的面色也好不了多少,他瞠目结舌,怔怔瞪着田安安,好半天才憋出一个字来:
“……哦。”
“……”哦你妹,卧槽……这下真的完了。
安安欲哭无泪,唇角讪讪的笑容几乎要挂不住了。暗搓搓地觑了眼封霄,只见他面色如常,看不出是喜还是怒,也看不出对她的回答是否满意,整个人沉静而冷漠,像一口兴不起波澜的古井。
须臾的静谧之后,封霄转身,步履从容地走进了vip电梯,身后李昕沉默地跟了上去。
田安安见他离去,顿时整个人都松懈下来,正要开口,目光却对上了男人的眼睛,看见他正无比锐利而冷厉地看着自己。
他们进了电梯,然而门却一直没有关,像在等什么。
安安浑身一僵,读出了封霄眼神中无声的命令。迟疑了片刻,她捋了捋刘海,又整了整裙装,面上浮起一个适度的微笑,转身,朝陈锐笙张开了双臂。
“……”陈哥嘴角抽了抽,下一瞬,他姐们儿豪情万丈地抱了过来,拍拍他的背,在他耳畔低声淡定道:“如果我死了,记得给我烧纸。”
“……走好。”陈锐笙面色暧昧地挥了挥手。
田安安跟随封霄一行离去。
城市的夜幕已经降临,街道华灯璀璨,晃得人眼花。
安安坐在黑色商务车里,只感到浑身的细胞都被冷凝的气压禁锢住了。车内极其安静,李昕沉默地驾车,副驾驶座上则是徐梁,而使周围空气凝滞的罪魁祸首,就坐在她的旁边。
从市中心到郊外,安安战战兢兢,看着窗外变成了陌生又熟悉的景物,无语凝噎——她这一辈子,到底要进多少次阎王殿……
心中的恐慌和悲伤逆流成河。
安安在这条泪河里飘来荡去了好半晌,车终于停了下来,几个黑衣男子上前,恭恭敬敬地拉开车门,封霄下了车,至始至终没有看身边的少女一眼。
她嘴角抽抽,需要用尽全力才能克制住给那个挺拔背影比中指的冲动。拽拽拽,这么高冷,拽个屁啊!你大爷的!
和上次的情景几乎如出一辙。
中年妇人上前领着田安安上三楼,她被带进主卧。抬眼一望,封霄身上的西装外套已经脱了,衬衣下隐隐可见手臂上的隐绰的肌肉起伏。
他站在浴室门口,面无表情,以眼神示意田安安过去。她浑身毛毛的,迟疑了会儿才挪着步子走过去。
等少女靠近,男人面色沉冷,朝她伸出双手,下一刻,安安听见了身上的布料撕裂空气的刺耳声响。
“……”裙、子、很、贵、啊……
田安安呆若木鸡,大脑一时根本无法思考。紧接着封霄有力的双臂一把抱起了她娇小的身子,踢开浴室的门走了进去,单手托着她的"qiao tun",将她放在了琉璃台上,五指微动,打开了花洒。
哗啦啦的水流声唤醒了思维,她眸子瞪得堪比牛铃,条件反射地抱住双膝将身体蜷成一团,结结巴巴道:“封、封总,封先生,封哥!我自己洗可以么?不、不带这么玩儿的……”卧槽,这么重口她hold不住啊!
男人挑眉,纤长的十指解开衬衫的纽扣,褪下,露出坚实柔韧的胸膛,嘴角勾起冷漠的笑容,手臂撑在她身体两侧俯视她,“那你想怎么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