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你不一样。”至少他不会狠心伤害4岁的季然,就算他有血缘关系,可他们之间的感情,哪有季然和顾景阳相处了4年深厚。
顾景阳却不这么想,嘲讽道,“不一样?不过就是因为你心里还存着可笑的心思而已,他是不是和你一样还另说。否则,他会在五年前将你弄得家破人亡吗?”
季烟身形一僵,“与你无关。”
说完,季烟不想在和他多说,转身离开了。
顾景阳盯着她的背影,阴森森的笑了,“先别急着走啊,我为你准备的惊喜还没给你呢。”
季烟没理他,脚下的步子未停。反正他已经和她撕破了脸皮,会做的不过是利用傅容兮,让她良心不安而已。
意识到他竟是这种人后,她连停下来看他一眼的兴致都没有了。
顾景阳却并不放弃,“你果然是冷血无情,连唯一的朋友都能不管不顾。”
季烟停下脚步,唯一的朋友?
原来他竟然一直没有拿她当过朋友吗?
心里泛起苦涩,但随即意识到,他说的是……
季烟看着他,“你对倪月出手了?”
“凡是做两手准备,才能有备无患。”
顾景阳拿出手机,屏幕上放着一张照片,是倪月被五花大绑,坐在椅子上昏迷不醒的样子,背景被虚化,看不清到底身处何处,只是她这样子显然不会好过。
难怪过来之前,心里的不安会这么浓重。
“你想怎么样?”
“怎么样?”顾景阳微微一笑,温和的语调格外虚伪,“你不是很爱傅容兮吗?你去劝他退出今天的竞标会,我就当做做好事,帮你试探他到底爱不爱你。”
他一副为她着想的模样,仿佛做了多大的好事一般。季烟失望的摇摇头,为自己的眼瞎,也为顾景阳的人面兽心。
她竟然被他灿烂笑容伪装出来的和善欺骗了这么久。
季烟收回思绪,“如果他不肯离开怎么办?”
“你说呢?傅容兮的存在,是今晚竞标会最大的对手。拿不下这个项目,那只好让倪月陪葬了。”轻松的语气,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可他这一句话就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呵……为了得到你想要的,不择手段,你好像还觉得很光荣。”
“过奖。”
“……”季烟深吸一口气,“你要怎么证明,倪月现在是安全的。”
顾景阳不耐烦的看了眼手表,“我说她安全就是安全,还有10分钟就要开始了,你抓紧时间。等你带他走了后,我会把地址发你。”
她走到傅容兮身旁,瞧见她脸上苍白,傅容兮扫了眼顾景阳,就见他勾了一抹讽笑后转身和其他人交谈去了。
傅容兮收回视线,季烟已经站在他面前,满脸的欲言又止,“他说什么了?”
季烟没有回答他,而是试探的问道,“亲和雅苑的项目,对你很重要吗?”
重要吗?傅容兮觉得她这个问题问的挺没良心的。当年也不知是谁带着娇艳明媚的笑容,垫着脚指着当时还未取名叫亲和雅苑空荡荡的楼层,大声的对他说,将来我要亲自设计这栋楼,让我的设计名扬天下。
她大概,是已经忘记了吧。
收回思绪,傅容兮说,“当然。”
听到这两个字,季烟呼吸微窒,顿时没了底气。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倪月因此而……
她吸了吸鼻子,犹豫了一会儿才鼓起勇气对他说,“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说说看?”
“你能不能,退出亲和雅苑的竞标会?”
季烟低声的说完,明显感觉到傅容兮的眼神微凛,她的心也跟着提起来。
“理由。”
“你退出了这次的竞标会,能救一条性命。”
傅容兮嗤笑,“我又不是做慈善的,别人的性命关我什么事。”
季烟脸色一白,画着淡妆的脸以极快的速度褪去了血色,傅容兮将她的表情变化看在眼底,看来那个叫倪月的人,对她还挺重要啊。
“你真的不能再考虑一下吗?就当是,我求求你了。”说到后面,她语调格外卑微。
季烟睁着水波潋滟的眸子紧张的盯着他,眼眸深处还有几分怯意,害怕他会不答应。她已经完全不敢确定,她对傅容兮的影响力到底有几分了。
“也不是不可以。”傅容兮终于开口。
“真的吗?”季烟眼底闪过喜色。
“不过有个条件。”季烟疑惑的看向他,傅容兮在她耳边呵着热气,语调暧昧,“多想些夫妻情趣,晚上好好伺候我。”
说话的时候,他贴着她的脖颈呼出的热气,勾的她心头痒痒,耳根迅速染上了红色。等听清楚他的话后,季烟僵硬的抬头看他。
“你都说我是商人不做亏本买卖了,更何况还是这么大个项目,我总不能吃亏吧?”
在床笫之事上,一向是傅容兮做主导,让她想这些无异于为难她。思索了片刻,她开口,“你明知道这些我都不懂,她是我人生中很重要的人,所以你不要开玩笑了可以吗?”
傅容兮脸色恢复平静无波,心却狠狠一抽,她人生中很重要的人……什么时候他能占据这个位置。
收回思绪,傅容兮:“好,只要你答应我做一件事,我就帮你救人。”
“什么事?”
傅容兮却不说话看了眼时间,带着她往外走。临走前,周总才刚进入大堂,见他们离开,叫住他们说了两句。
季烟震惊周总这个人,亲和雅苑原来是他周扬的。季烟指间嵌入肉里,没想到当年一事后,如今已经这么春风得意了。
离开了会场,傅容兮给云飞去了电话,让他带着标书离开竞标会场。
大概是和周总确认了傅氏已经退出的事情,没过多久,她手机就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告知了倪月的地址。
傅容兮驱车到达上面写的位置,是一处废弃的仓库,傅容兮护着她往里走,提醒她要小心。
谁知道顾景阳会不会在里面设什么陷阱,利用别人不是他常做的事情么。
打开仓库的大门,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从里面传出来,季烟捂住鼻子,心跳微窒,连忙冲进去查看情况。
傅容兮先她一步进去,发现里面横七竖八的躺着四个死人,死状都不太好看。
一丝不挂的,以及其屈辱的姿势倒在地上,傅容兮眼神微凛,在季烟进门的瞬间捂住了她的眼,“别看了。”
被傅容兮温暖的大掌包裹住,他牵着她往反方向走,泠然悦耳的声音传入耳膜中,她抿着唇没有说话,顺从的跟着他的脚步,走出了仓库。
傅容兮掏出手机报了警。
“里面只有死了的四个男人,你要找到人长什么样子?”
季烟没有回答,而是给顾景阳打电话,“倪月人呢?”既然是四个男人,那就说明倪月不在里面。
那端传来不耐烦的声音,“地址不是告诉你了。”
“这里根本没有倪月的人,你这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没人?怎么会呢?倪月被灌了迷药,还有四个人看着,她不可能跑出去的。顾景阳想到了某个人,突然心里一阵寒意,不会这么巧吧……
“我打电话问问。”
说完,顾景阳就挂了电话。
收起手机没多久,警笛声响起,仓库门口停了三辆警车。
张绍祺带着人封锁了现场,简单的询问了他们几句。
得知他们是来找人的,张绍祺又吩咐人在废旧仓库里搜寻了一圈,找了一圈下来,确定了这里除了死了的这群人,并没有其他没有人。
季烟心里担忧不已,尝试着给倪月打电话。
没想到响了几声后,电话竟然通了,先传来的是一个意味深长的声音,“恩,不要……”
这酥软的声线,季烟听着都心头微漾,自然也明白这声音是为何而发出的。怀疑自己打断了电话,刚准备挂断,那边又有声音响起,“烟,怎么了?”
声音的确是倪月的,已经恢复了平静。
季烟斟酌了一下,试探的问道,“你旁边……”有男人吗?
几个字最终还是哽在了喉咙里,改口问道,“你在哪?现在没事吧?”
“我在家里,没什么事,你别担心。”随即,倪月就明白了什么,冷然道,“顾景阳利用我威胁你什么了?”
“没什么,你别在意。”季烟故作轻松的说,随后又问,“救你的人,是不是你身边的男人?”
回答她的是电话嘟嘟嘟的声音。
倪月恼怒的瞪了眼挂了她电话的人,“手机还我。”
那人直接将手机随手一丢,扯过倪月禁锢在怀中,不耐的说,“啧,没良心的小东西。老子刚救了你,你就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
感受到他作乱的手在她身上游走,倪月浑身紧绷,却迫于他带来的压力不敢再反抗,只能被动的承受他发了狠的动作,低声说了谢谢二字。
提枪上阵后,那人扶着倪月的细腰快速的动作,还不忘在她耳边低哑的警告,“老子迟早要弄死那个叫季烟的,打断几次老子的好事了?”
“不许动她!”
……
确定了倪月平安无事,季烟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来。
张绍祺查看了尸体的死状后回来,表情有些难看,这个杀人的手法实在残忍,得是多大的仇才能下这样的手。
“傅总,录个口供后,你们就可以走了。”
录完口供,傅容兮带着季烟驱车到了傅氏,直接将车开进了停车场。
傅容兮带着她进了办公室,云飞的电话就打过来,告诉他人员已经到齐就等他开会了。
“是不是和亲和雅苑有关?”
傅容兮没说话,轻轻点点头。
看着他晦暗不明的眸子,季烟抿了抿唇,还是开口说道,“对不起。”
感觉到身前有阴影笼罩下来,季烟抬起头,就撞到了傅容兮含笑的眸子中。他低下头,准确的缱住她的唇,在她唇上辗转反侧。
直到两人的呼吸都变得有些粗重,他才放开她,在她耳根后吐着热气,戏谑道,“用报酬的交换的,你有什么可道歉的。”
季烟一僵,也是啊,他是个不做亏本买卖的人。
傅容兮轻笑了一声,“还记得我让你一起去竞标会时和你说过什么吗?”
“你说带我去看一场戏。”
她猛然抬头,疑惑的看着傅容兮,心里成型了一个想法,却又无法肯定。
“不过,被导演临时推迟首映时间。”
季烟有些恍然,却更疑惑了。他知道傅容兮做事不会这么草率,既然能听他一句话就离开竞标会,必然是还有二手准备的。
离开了办公室,走到门口时,他停下脚步,对着助理团方向,“去东辰打包一份饭菜过来,送到办公室。”
季烟百无聊赖,坐在沙发上,一抬眼,就被茶几上的报告吸引了艳秋……
会议室内,云飞和其他两个负责亲和雅苑的人,已经到场,见他进来,纷纷起身致意。
重新坐到位置上后,那两人就迫不及待的开始抱怨起来。
“傅总,这个项目是签了霍音的,现在顾氏中了标,我们需要支付违约金给CU设计院的,违约金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傅总,这个项目明明傅氏最有希望,您为什么一声不吭的突然改了主意,退出竞标?”
傅容兮挑眉,“不满?”
质问的人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不是不是,就是有点措手不及。”
“亲和雅苑鹿死谁手,也不会是他。”
……
傅容兮开完会回到办公室,茶几上放着盛满了饭菜,带着东辰logo的包装盒,办公室里静悄悄的,他在屋里转了一圈没有看到人。
拿着手机给季烟打电话,却传来电话已关机的提示音。又拨了助理团的内线,“傅总,我进去放东西的时候,屋里就没有人。”
就这么一声不吭的走了?傅容兮脸色黑下来。
而此时一声不吭就走的季烟,刚坐着出租车到亲和雅苑现场。竞标结果才刚出来,周总正带着他在竞标会上宴请的人在参观已经做了样板的六个户型。
等到周总带着满足的笑意落单的时候,季烟才走过去。
“周总,还认识我吗?”
周扬看着她,“自然认识,你不是上午和傅总一起去参加了竞标会的那个女伴吗?麻烦你转告傅总,他放弃这次竞标,说实话我很失望。本来抱着极大的希望和傅氏合作的。”
季烟嘴角勾了勾,眼底闪过一丝遗憾,“看来周总是不记得我了。”
周扬皱眉,仔细回想了一番,确定并不认识这个女人。
“那我就给您提个醒吧。”季烟抬手遥遥一指,她手指所到之处,是亲和雅苑正对面,一幢才建造了6层就被废弃了的楼。
也是季烟的父亲季松在季氏倒闭之前,接触的最后一个项目。
看着那幢充满回忆的楼,周扬脸色巨变,不敢置信的看着季烟。
这表情,季烟就知道,他想起来了。她一开始觉得亲和雅苑耳熟,并不单纯是因为顾景阳。直到上午在酒会上看到了周扬,她才想起来。
周扬喉结滚动,看起来很紧张,不确定的问季烟,“你是季松的女儿?”
季烟站在他对面,静静的看着他。
“周总,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那栋楼没能建成,你的亲和雅苑就去陪葬吧。”
“你想干什么?”
季烟摆出无辜的表情,“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傅容兮成竹在胸的以为亲和雅苑最终还能被他夺回去,他这么看重的东西,她亲手毁掉,这种报复的快感几乎要淹没了她。
谁说她会忘记仇恨,五年,一千八百二十七天。她每天脑中都能回想起,那天傅容兮红着眼睛告诉她,‘季家每个人都该死’时狰狞的样子。
她不出手,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不代表她会放下仇恨。
回到翠微山,季然正规规矩矩的坐在小矮桌前写字,傅老爷子坐在轮椅上,在她旁边指导。
季烟在玄关换鞋,就听到女儿甜甜的声音,“太爷爷你看这样写对不对?”
“嗯,写的不错。”
“是太爷爷教的好。”
傅老爷子听了,脸上的褶子都带上了笑意,对这个小重孙女越看越满意。不止嘴甜,还很聪明。但想到生她的人,脸上的笑容又僵了僵。
季烟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进屋里,女儿听到动静转过身来,看到她立马从椅子上起身,跑到门口来。
伸手接她手里提的袋子,“妈妈,你回来了。”
季烟点点头,又冲着不远处的傅老爷子微微一笑,“爷爷。”
傅老爷子哼了一声,推着轮椅走了,留给她一个不屑的背影。
季烟也不在意,收回视线,将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
“马上秋天来了,妈妈给你买了几件衣服,你看看喜欢吗。”
“只要是妈妈买的,然然都喜欢。”
季烟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鼻尖,拿着衣服带她去卧室试大小。小丫头穿着粉色的裙子,带着帽子将小光头挡住,照着镜子格外开心。
“我去给太爷爷看。”
季烟冲着她欢快的步子叮嘱道,“慢点跑。”
坐到床边收拾堆在床上的东西,门口传来动静,抬头就看到傅容兮皱着眉走进来。
“下午去哪里了?”
她一脸坦然的扬了扬购物袋,“去逛了一圈,给女儿买了点东西。”
傅容兮脸色缓了缓,语调却更冷冽,“谁给你的胆子,出门一声不吭,手机还敢关机?嗯?”
季烟惊讶,“手机关机了吗?我都不知道。”
傅容兮定定的看着她,深邃的目光打量着她,似乎并不相信她的话。
季烟从包里拿出手机,按了几下,解释道,“我在公司待着无聊,想着马上要换季了,所以才出去的。我不知道手机关机了。”
说话的语气要有多无辜,有多无辜。
傅容兮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未动,有人告诉他,季烟下午去了亲和雅苑现场,现在听她这番话,购物袋上的logo的确是亲和雅苑那边商场的。
巧合吗?
“原来是这样。”
季烟松了口气,总算是糊弄过去了。
亲和雅苑这个项目原先在微博上就传的沸沸扬扬的,顾景阳拿下项目后,特意花钱造势,许多公众号都大肆宣扬了一番,顾景阳面子里子赚了个足。
可惜,在的微博挂了三天后,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微博马甲给打入了深渊。
他做了样板的那个户型,在样板展示期间,出了个小事故,吊柜承重不稳,从上面掉下来,砸伤了一个观赏的游客。
季烟看到微博消息的时候,正好在外面吃饭,不禁同情起顾景阳来。
她出了图纸后,顾景阳选材制作安装,万事小心,却还是栽在了别人手里。
这大概就是傅容兮说的“戏”吧。
但是傅容兮要是以为,顾景阳栽了,这个项目能落入他手中,那就太可笑了。
就在刚才,她已经将一封足以摧毁亲和雅苑整个项目的报告,匿名寄给了质监局。
傅容兮花了大量的时间和资金,投入到这个项目。
她已经开始期待,亲和雅苑这个项目最终不符国家标准,不能继续建设时,他的表情会有多精彩。
吃完饭走出吃饭的地方,迎面就碰到了一个人。
他径直朝着她走过来,明显是冲她来的。季烟停下脚步,等他走上前来。
张绍祺扬了扬警察证,“季小姐,有人目击您纵火,麻烦您和我们去趟警局配合调查。”
纵火?
季烟有点懵,她什么时候纵火了?
“亲和雅苑六套样板户型,都被火烧毁了。你可别说不知道,目击证人可是看着你从亲和雅苑出来后,火就烧起来的。”
“我没有纵火。”
“季小姐,请吧。”
反抗之间,她在不远处看到了一辆熟悉的黑色宾利,车窗是摇下来的,她看到里面坐着的人,瞬间就不反抗了,乖乖跟着张绍祺上了警车。
“傅容兮让你来的吧。”
张绍祺一愣,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但回不回答已经不重要了,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突然就想起了顾景阳说的,她心里存着那可笑的心思时,傅容兮是不是一样还另说。
警局很快就到了,审问她的是一名年轻的女警官。
“姓名?”“季烟!”
“年龄?”“二十七。”
“为什么纵火?”“我没有纵火!”
“没有纵火?你从亲和雅苑出来不过五分钟,亲和雅苑就着火了。你去亲和雅苑干什么?”
“亲和雅苑样板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去看看热闹,很奇怪吗?”
“亲和雅苑的周总说,前一天你亲口和他说,要毁了亲和雅苑。那你怎么解释?”
“我没有这么说过。”
接下来不管怎么问,警察审问人使出的手段层出不穷,但季烟始终坚持没有纵火。
胶着了一个小时后,季烟就暂时被关押起来。监狱里漆黑一片,她的随身物品都被收走。
抱着膝盖握在角落里,脑中在飞速的转动,傅容兮将她送进监狱是什么意思?
这场火明明不是她放的,却好巧不巧所有的证人都指证她,说不是人可以策划的,她都不信。
怀着这种疑问,季烟靠着冰冷的墙壁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再醒来是听到有人过来,季烟惊醒过来,就见狱警就打开牢门。
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季烟,出去吧,有人保释你了。”
跟着狱警出了牢门,带着她到了接待室,现在能来保释她的大概只有倪月了吧。推开门,在接待室里,见到的却是傅容兮。
她愣在原地,随后讽刺一笑,“你把我送进来,又把我接出去,你不嫌累吗?”
盯着她这副样子,傅容兮怒意横生,掐着她的下巴冷然道,“谁跟你说,是我把你送进来的?”
季烟一怔,她是因为当时看到他在不远处看着她被带走,所以才这么以为的。可是,他说不是他?
可信吗?
“走吧。”
傅容兮不想和她多废话,带着她走出了看守所,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到了一家餐厅。他们进去的时候,已经有人在等着了。
等着的人带着一副金丝眼镜,整个人看起来十分严谨。
见他们进去,他站起来对傅容兮点头致意,“容少。”
傅容兮摆摆手让他坐下,介绍道,“叶谦,帮你辩护的律师,她是季烟。”
三人都入了座,傅容兮端着茶在一旁看着,叶谦拿了本和笔出来放在面前。
“季小姐,我需要您将上午发生的事情都完整的叙述出来,不能有丝毫隐瞒。”
“火不是我放的,我是去过亲和雅苑,但是今天亲和雅苑并不开放,所以我就走了。”
叶谦透过金丝眼镜看过来的目光依然凌厉,带着浓厚的威慑力。他要求的是一丝不苟,才能不让人钻了空子。
而她这个回答,显然有很大的问题。警方的证据了有一段监控录像,是季烟从样板房里面走出来的。
“既然不开放,您为什么会从里面离开?我去现场看过,如果样板不开放,在门口就能看见了。”
“我……”季烟看向傅容兮。
他巍然不动的坐在一旁,端着茶杯慢悠悠的喝着,似乎丝毫不关心他们的内容。
见她不说话,叶谦推了推眼镜,“这些疑问如果您回答不上来,赢下官司的几率会很低。”
季烟一噎,紧张的看着傅容兮。
沉默了片刻后,她才轻声开口:“顾景阳的样板是我出的图,那个户型出了事故,所以就想着去看看,是设计的问题,还是生产的问题。我去的时候,大门没关,进去仔细看了之后,就被工作人员赶出来了。”
傅容兮这才插话,“上次还说是巧合,终于肯认了?”
季烟张了张嘴,没有答话。瞥见他丝毫不意外的表情,就知道他一早就知道了。只是故意逼她承认而已。
“顾总那个户型的样板房是案发现场,警方拉了警示条的,您去的时候没看见吗?”
季烟回想了一下,肯定的点头:“没有。”
她当时也奇怪了一下,出了这么大的事故,警察也去调查过,秉着保护现场的原则,应该会用警示条才对,可是她进去的畅通无阻。
叶谦点点头,“基本情况我了解了,我会再搜集证据证明纵火人不是您的。”
叶谦走后,傅容兮叫来服务员点了餐。
等餐的过程中,傅容兮幽深的目光看着她,“你图纸设计的不错,风格和我见过的一个设计师很像。”
季烟面上没有变化,“是吗?哪位设计师能入的了你的法眼。”
傅容兮:“那个设计师,叫霍音。你认识吗?”
季烟脸色一白,“不认识。”
“可是我听设计部的人说,提起这个名字,就是才刚进大学学室内设计的人都认识。毕竟她的空间协调设计能力一流,在国际知名设计比赛中拿了冠军,极负盛誉。”
“是……是吗?”她还以为傅容兮从来不会关注这些事情的。
傅容兮深邃的目光噙着她,季烟只觉得心里发虚,硬着头皮和他对视许久,他才终于挪开了视线。
季烟悄悄的松了口气,他再盯着她看一小会,她就要缴械投降,承认了。
吃晚饭回到翠微山,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下来,客厅里开着灯但没有人。季然白天喜欢坐的小桌子还在客厅里摆着,随处散落着几张白纸。
白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的都是同一个字——傅。
不知想到了什么,傅容兮将纸收起来,对一旁伺候的下人说,“明天开始,送季然小姐去二小幼儿园念书。”
“知道了大少爷。”
季烟心疼女儿,“她才四岁,会不会太早……”
“再过两个月就5岁了。”傅容兮语气坚决的回道,快6年了啊。
想到她这一别已经快6年了啊,季烟一时也没有在说什么。反正迟早,她也是要开始读书的。
“我明天早上送她过去。”
傅容兮嗯了一声后,人已经离开客厅走上了楼梯。很快身影就消失在楼梯上,进了上面的卧室。
为了送季然去幼儿园,她起了个大早,到她房间时,她已经起来穿好衣服了。
季烟看了眼时间,才8点,有些诧异,“你怎么起这么早?”
“太爷爷说,要早睡早起,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我都是七点半就起来了,自己穿衣服自己刷牙的。”季然小朋友一脸骄傲,满脸写着快夸我,快夸我。
季烟忍俊不禁,摸了摸她的额头,“然然真厉害,妈妈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是外婆帮忙穿衣服的呢。”
真夸她了,小丫头又有些不好意思了,羞涩的笑笑,“嘿嘿,对了,妈妈怎么来了?”
“妈妈是来送你去幼儿园的,幼儿园很多和你一样大的小朋友,去了幼儿园你就能交上好多朋友了。”
“好啊。”
看着季然兴奋的笑脸,季烟觉得格外舒心。
早睡早起,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还真是符合傅老爷子的教导风格,傅老爷子从前就把傅容兮当成手下的兵训练的。
二小幼儿园距离翠微山开车不过二十分钟,刚好赶在幼儿园开课前半个小时到达。季烟带着季然找到园长,傅容兮显然已经事先打过招呼了。
园长胖胖的看起来和蔼可亲,招呼季烟坐下来,“季小姐放心,我们幼儿园的老师都会好好照顾季然小朋友的。”
“有劳了。”
从办公室外面走进来一个人,看起来和她年纪差不多,园长让她过来,然后向季烟介绍,“这是季然小朋友的班主任,李老师。”
“李老师好。”季然小朋友甜甜的叫了一声。
“真乖。”李老师有些惊讶,开学才刚一个月,班上送过来的小朋友刚来时,都是哭哭啼啼的躲在爸爸妈妈后面撒娇,很少向她这么乖巧的。
乖巧的孩子当然是讨喜的,李老师捏了捏她的脸蛋,才和季烟点头致意,“季小姐好。”
“李老师,我女儿最近才做了手术,头发还没长起来……”
李老师脸上闪过心疼,看到季然宽大的帽子下的光头,向季烟保证道:“您放心,我们会和小朋友们打好招呼,不会让季然小朋友因为头发的事情被欺负的。”
虽然园长和班主任都这么说了,季烟还是不放心。
李老师带着季然到小班,站在讲台上向班上的小朋友介绍了季然,声情并茂的说,“季然小朋友的头发是被恶魔吃掉了,她正在努力的和小天使们交朋友,等班上所有小盆友都和季然小朋友成为好朋友之后,头发就会长起来了。”
这个童话般的顾氏很奏效,班上的小朋友瞬间就活跃起来,争先恐后的向季然介绍自己。季然丝毫不胆怯,对每个人都礼貌回应。
季烟看了一会,确定她没什么问题后,才离开了二小幼儿园。
回到翠微山,傅老爷子一见到她,就重重的哼了一声。
厌恶的看着她,“早知道你不怀好意,就是想借着傅家给她找个最好的幼儿园。”
季烟换好鞋子进门,“是容兮安排的。”
“你少拿容兮来压我,再怎么说我也是他爷爷,你想母凭子贵入傅氏的门,劝你早省了这颗心。”
季烟顿住脚步,“我没有这么想过。”
傅老爷子显然不信,“你如果没这么想,怎么不在治好了季然之后,带着她离开容兮?这么死乞白赖的赖在我这里,心里没存心思,说出来你自己信不信?”
“你爱信不信。”
或许真的有这么一些吧,但仔细想想,却又好像并没有。这么犹豫着,季烟就不想说话了,他已经这么认定,多说也无益。
离开了客厅,刚走上楼梯。却见傅容兮站在楼梯口,一双幽深的眸子盯着她。
他站在这里多久了?
季烟走了两步,“怎么没去上班?”
“你真的从来没有想过?”心里对他再没有存半点别的心思?傅容兮很想这么直接问出来,可是心里还是怕。
面对季烟,他从来都是一败涂地。
季烟注视着傅容兮,他眼神晦暗不明。所有的情绪都隐藏起来,让她看不清。也想不明白他这么问的目的,为了羞辱她?至少不可能,是为了成全她。
压下心里的想法,季烟轻声说,“没有。”
话落音,傅容兮周身的气压顿时降低了两个度,让季烟心也跟着提起来,她缩了缩,想往后退,但想到现在是在楼梯上,握着扶手没有动。
傅容兮走下楼来,目光像是刀子剜在她身上,“好,很好!”
说完这三个字,傅容兮直接越过她,甩袖子离开了。季烟看着他怒气冲冲的背影,大为不解。
她就算是想又怎么样?他是有未婚妻的人,就算他们现在在一起再和睦,她说到底也只是个如不的眼的小三而已。
抛开感情不谈,他们之间还梗着这么大的仇,他凭什么认为她能随便放下。
下午的时候,叶谦给她打电话,两人再次谈了纵火案的一些细节。
得知警方找到了新的证据,在现场找到了纵火的工具,而上面留着季烟的指纹。
“季小姐,您当时在亲和雅苑逗留的时段,有没有被人看到?”
“没有。”
她当时去看的时候,周围一个人都没有,看完了准备出去的时候,才被里面的工作人员发现。
结果出去后,就着火了。
“明白了,我问问傅总的意思。”
季烟疑惑的看着他,纵火案总共就她一个嫌疑人,有没有纵火,为什么还要问傅容兮的意思?
这几天傅容兮的心情似乎不好,每次见到她都沉着一张脸,像是欠了他几千万似的。
她匿名寄的那封报告像是石沉大海,倒是很快就到了开庭当天,季烟被带到嫌疑人席位,但是当天来给她辩护的人,却不是叶谦。
季烟心里顿时生出不安,叶谦是虞城最好的律师,他接下的案子从来没有失败过,傅容兮为什么临时把人换了?
等见到了开庭过程中,新的辩护人笨口拙舌的表演后,季烟的不安恣意生长起来。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季烟放了那把火,而她的那位律师,全程游神在外,一句辩词都说不出来。
“我没有纵火!”季烟面对法官的询问,始终坚持这一句。没想到傅容兮会临时换了她的律师,她一早就不该对他抱希望,至少会找个向着当事人的律师过来。
季烟悔不当初的时候,法官一锤定音,宣布道:“三天后二审,如果没有证据证明是无辜的,那就会以故意纵火罪,判处三年有期徒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