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理结束时,屋里的人还未走完,那位还不知道名字的律师对她说,“季小姐,如果真的是您做的,应该老实承认,这样负隅顽抗是没用的。”
刚刚庭堂上说话支支吾吾,现在让她承认罪行说的倒是格外流畅,这演技可以说是一流了。
“承认你个大头鬼,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二审我会换律师的,不劳你费心了。”
律师不以为意,带着轻视的笑,“季小姐别想了,在虞城,我们律师事务所都不辩护的案子,您是找不到其他律师的。”
这么说,傅容兮是铁了心要将她送进监狱里呆着了?这一年的合约,还未过半呢。
“那就不牢你费心了。”
说完,在那位律师意味深长的笑意下,季烟走了出去,走到法院外面,迎面就看到顾景阳站在门口。
季烟看着他,他也看着季烟。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对视了十几秒,季烟才说,“你来旁听了?”
顾景阳点头,脸上的笑容不改,“是啊,我很想看看,傅容兮准备怎么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把你救下来,不过,我好像失望了哦。”
“……”季烟无话可说。
一边让她放心交给叶谦,开庭前却临时换掉了律师。她找不到语言来形容现在此刻的心情,反正不是太好。
“我挺佩服他的,亲和雅苑刚失火那会,他力排众议将你担保下来,花了这么长时间调查,结果周扬在开庭前找了他,立马就倒戈了。”顾景阳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现在感觉怎么样?我猜,你现在心情应该挺复杂的吧。你把我的资格黄了,现在最受益的傅容兮却把你送进监狱。”
她现在自己的事情一团糟,也没心思和他吵架,但却从他的话中听出了深意。
“你想说什么。”
“出事的吊柜,是你动的手脚吧。定标那天我看到你你去找了周扬,在样板房跟前转悠了许久。”
季烟面色如常,波澜不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接触这一行这么多年,设计完美无缺,也是最清楚在什么地方做手脚,能悄无人息的毁掉这整套心血。不是吗?”
他说的的确不错,可惜的是,“不是我。”
她自己费尽心思设计出来的图,亲手毁掉不异于扎自己的心。
顾景阳似乎认定了就是她,“你放心,就算你承认了,我不会出来举证的。”
季烟觉得没必要在和他讲道理,这些年,她交给顾景阳的设计方案,每次被他不经同意更改,她有多心疼,他应该是忘了。
不过也许他并曾不在意过,所以才会觉得她能狠下心毁掉自己的作品。
想想,也不重要了。
她过去也不曾多去了解顾景阳,又何必要求别人了解她呢。
她笨不想理他了,但顾景阳见她离开却认定她是落荒而逃,说话的声音又传来。
“你以为出了伤人事件,我就会一蹶不振,再站不起来吗?我和傅容兮的仇,本来不想牵扯进你的,你如果一直向着傅容兮,那我也不会对你客气。”
季烟停下脚步,转过身看他,觉得他这话说的挺可笑的。
“本来不想牵扯我?”
害她丢了孩子的时候,孙媛害季然的时候,这些难道还算是他一时兴起和她做的小游戏吗?
“你说这话的时候,良心不会觉得痛吗?”
微风吹过,季烟感觉心里什么东西被这阵风带走,一时竟然有些空落落的。
她在看到她亲手设计的样板房被毁掉了一部分的时候,第一时间去现场查看,虽然她不想承认,但还是带着帮他澄清的目的的。
证据是找到了,结果转眼,6个户型的样板,都被一把火烧了。
最后只剩她因此惹了一身骚。
见顾景阳不说话,但目光却越过他盯着下面停车的地方,季烟疑惑的转过身,就见下面傅容兮靠在车门边上,似笑非笑的望着这边。
他怎么还有脸来?
现在这个时间,不管是看热闹的还是当事人,几乎都已经走光了。整个法院门口,就站了他们三个人。
季烟走下去,盯着傅容兮,“我觉得三年刑期有点短,不如你想办法帮我弄成无期徒刑吧。让我呆在里面二十年出来,你也不必费尽这么多心思害我了。”
傅容兮的眸子瞬间变得晦暗,身上怒意横生,突然伸出手,将她丢进车后座里。身体压下来,将她牵制在车座与他之间。
季烟只觉得他的力道很大,他手指触碰的每处地方,都留下青紫的痕迹,除了疼还有更深的羞辱。
“你放开我!”
而身上的人却毫无所觉,在极度羞辱和糜烂的感觉中,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他弄烂,而他却衣冠整齐。
两相比较之下,季烟更显羞耻,这股羞耻席卷全身而来,委屈也跟着一涌而上,明明陷害她的人是他,他凭什么要这样羞辱她。
季烟其实很少会哭,自从女儿出生之后,她就秉着自己不坚强,如何养育女儿的信念,从此再没有哭过。
但是这一刻,她的眼泪被傅容兮生生逼出来。
察觉到胸前的湿意,傅容兮所有的动作都瞬间僵住了。
他猛然回过神,眼中的晦暗褪去,盯着她衣衫不整无声落泪的模样,心脏狠狠的抽痛起来。
他起身,将驾驶座上搭着的外套拿过来,披到她身上。
哑着声音说:“对不起。”
这声对不起不说还好,一说完,季烟的哭声更大了。
“呜呜呜……嗝……你为什么要这么欺负我,呜呜呜,我还不够惨的吗,你为什么还不满意。呜呜呜……嗝……”
傅容兮将她抱着坐上副驾驶座,又抽出纸巾跟哄小孩子一样,帮她擦拭眼泪。
但是要哄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季烟红着眼睛盯着他,水盈盈的眸子里写满了三个字——快哄我。
两人一个坐在车内,一个站在车外,就这样两相对视。
眼见着她跟个小孩子似的,哭声越来越大,傅容兮终于妥协,“好了好了,别哭了。我又没把你怎么样,再说了,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哇……”季烟豁出去了,这几天心情郁结无处发泄,她沉积在心里多年的情绪一并而出,越让她不哭了,她哭声更大。
傅容兮从未见过季烟这样,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每次见到季烟,都是笑颜如花。
突然他就发现,她虽然看起来再坚强,却也只是一个需要呵护的女人啊。这五年,又带着个孩子,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蹲下来,扶着季烟热泪盈眶的脸,细致的吻落在她唇上。
极尽温柔,没有深入,浅尝辄止,深怕弄疼了她,小心的呵护着掌中宝,随后将她拥入怀中。
“小傻子,我怎么舍得欺负你。”
细细的抚摸她的后背,帮她擦干了眼泪。
季烟慢慢平静下来,但眼底的泪水还在,“你才傻子,你以为现在哄我两句,我就会原谅你吗?”
傅容兮完全哄小孩的语气,“好好好,不原谅,不原谅。”
季烟听出他这完全是,她以前哄季然时的语气,不由得怒火中烧,“你放开我……”
她力气还不小,傅容兮被推得退了几步,才站稳了身形。
见季烟鼓着腮帮子很生气的样子,他眯了眯眼,轻叹了一声,绕到驾驶座上。
季烟憋着气,不肯看他。傅容兮抿着唇,一声不吭的发动车子开出了法院。
一路无话,傅容兮带着季烟回到傅氏。到停车场,她就格外抗拒,不想进去。
还是傅容兮强硬的拉着她,才撑着电梯上了顶楼。
到了他的办公室,傅容兮将她推进浴室,“先去洗个澡,看你身上脏兮兮的。”
她刚刚酣畅淋漓的大哭了一场,衣服都被眼泪和汗水沾湿,听了这话她倒是没反抗,听话的走进了浴室。
打开水龙头冲了个澡,等到要出去的时候,她就犯了难。
身上原先的衣服自然是不能穿了,里面倒是有傅容兮准备的衬衫,衬衫是白色的。
傅容兮这个人,身上的衬衫从来不曾换颜色,他似乎很钟爱白色。
好像是从她说,傅容兮穿着白衬衫的样子,是最迷人的,光看着就是怦然心动的感觉。之后,他的衬衫就没换过颜色。
不对,她还清楚的记得,刚回来在绿苑雅筑第一次见他时,他身上穿的是黑色的衬衫。
拍了拍脑袋,季烟懊恼自己怎么突然想这么多,收回思绪,犹豫了一下,还是穿上了他的衬衫。
难怪别人总说女人穿男人的衬衫,对男人来说是致命的诱惑。
她167的身高,穿着傅容兮的衬衫,刚好遮住她的大腿,有种含羞露怯半遮面的错觉。
心里闪过一个想法,季烟将胸前的扣子又解开了一刻,满意的看着镜中极致诱惑的自己,推开了浴室的门。
娇软妩媚的声音脆生生的道,“容兮……”
傅容兮听到这声音,感觉整个人都酥了,目光转向浴室门口,见到让人招架不住的诱惑,眼底顷刻间变得晦暗深沉。
正在这时,他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三个人对视一眼,气氛瞬间凝结。
傅容兮最先反应过来,黑着脸冲到门口,抬脚将门踢上。
门外的叶谦往后退了一步,避免了鼻子与大门的亲密接触。
然后就默默的摸了摸鼻子,刚刚傅容兮那个眼神,像是要杀了他一样的。完了,好像一不小心惹上了这位**oss了。
清了清嗓子,叶谦鼓起勇气,礼貌的敲了三声门。
里面传来傅容兮暗含怒意的声音,“进来。”
再进去,季烟身上披上了黑色的外套。
感觉有目光落在身上,叶谦收回视线,果然,就看到傅容兮要杀人一样的目光落在身上。
叶谦在心里哀嚎,尼玛啊,又不是我想看咯,我哪知道你金屋藏娇。
季烟现在格外尴尬,她本来是准备诱惑傅容兮的,没想到计划还没开始实施,就被第三个人瞧见了。她会不会被人认为是……的女人?
叶谦觉得现在必须要表个态,“容少放心,你们的夫妻情趣,叶某无心窥探。”
“嗯?”
傅容兮眯着眼看向叶谦,视线往下,落在他双腿之间。
随着他的视线缓缓下移,最后落在他的小兄弟身上。
叶谦整个人都要炸了,咽了咽口水。
“我真的什么都没看到!容少,咱们共事这么多年,我还想娶媳妇呢。”
傅容兮这才收回了视线,但那双深邃的眼睛一直盯着他,让他心里不由得又开始打鼓。
办公室里的空气都僵硬起来,叶谦感觉压在自己身上的压力几乎要让他坐不住。
“说正事吧。”
这声音犹如天籁一般,叶谦扶了扶眼镜。
双目直视傅容兮,丝毫不敢偏移,从包里拿出U盘放到傅容兮面前,“按照你的吩咐,这些人果然沉不住气了。已经抓到他们做伪证的证据,等二审的时候,我亲自上庭,保证季小姐安然无恙。”
季烟惊住了,什么情况?
她前一秒还在怨声载道,怪傅容兮对她不管不顾,现在怎么突然发展成这样了?
她不敢相信的看着傅容兮,还未从叶谦的话里回过神来。
叶谦说完了事情,放下东西就走了。
季烟还是觉得有些不在状态,现在这个状态,让她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都要崩塌了。
季烟觉得今天一场眼泪白流了,到最后也不过是她自怨自艾。他为什么不早告诉她呢,害她这么难受。
“你……”
她的想法,傅容兮扫了一眼便明了了,“早点告诉你,你在庭上怎么正常发挥?整个案子,设计得天衣无缝。没有证据,就算叶谦再能说,你也免不了牢狱之灾。”
本来也不准备告诉她的,她在车上哭了那一场,把他的心都哭化了。再不告诉她,指不定她多委屈。说到底,只是他舍不得她难过。
“对……”
门口敲门的声音再次传来,傅容兮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对门口说,“进来吧。”
云飞从门口进来,提着一袋衣服放到季烟面前,“傅总,您要的衣服。”
等云飞关上门出去,傅容兮才又看着她,“刚刚准备和我说什么?被叶谦打断的时候。”她似乎很难得的,当着他的面叫了他一声容兮。
想到刚刚的事情,季烟什么心情都没了,瞬间脸又烧红起来。
低着头不敢看他,抓着面前的袋子,逃也似的钻进了浴室。
傅容兮看着她的背影面露疑惑,但随即电话响起,他也就没心思管了。拿起桌上的手机,看到上面闪着张绍祺三个字,皱了皱眉。
他怎么突然打电话来了,“怎么了?”
张绍祺:“容少,质监局那边收到一封匿名举报信,是关于亲和雅苑楼盘竣工验收不符合标准的,上头听说您最近似乎有意和这个项目合作,所以让我问问您,需要怎么处理。”
周扬的胆子倒是不小,连竣工验收报告都能作假。又是谁这么大胆子,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举报。
“是谁?”
那边沉默了一会,还是如实说道:“我查了路段监控,那段时间,只有季小姐一个人去过那边。”
“……”傅容兮揉了揉眉心,“拿过来吧。”
她还是这么不让人省心,为了完成她的愿望,他做足了准备了。
她倒好,还来这么一出。
傅容兮现在心情极为复杂,真不明白,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把这只刺猬好好养在身边。
温柔一点,她的刺又实在扎人,若是把她的刺全都拔掉,他又舍不得。
就这么纠结着,季烟已经换好了衣服出来,察觉到傅容兮周身的气场好像有些不一样了,刚刚还很轻松的,现在却变得有些可怕。
傅容兮见她出来,很快收敛了情绪,轻松道,“你电话响了好几次了。”
季烟回过神,傅容兮变脸极快,仿佛她刚刚看到的只是错觉。她飞快的拿出手机,上面有好几个未接电话。
都是倪月打过来的。
回拨过去,电话很快就被接通,“这几天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都不和我说?”
倪月语气很急,隐约带着怒意,但都是因为担心她。
“我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不过没事的,你放心好了。”
“需不需要重新帮你找律师,我听说今天那个律师水平很次,整场下来,都被人牵着鼻子走。”
“不用了。”顿了顿,季烟还是犹豫了一下,“具体情况,晚点见面说吧。”
“好啊,正好你上次不是好奇那个人是谁吗?我介绍给你认识,你带傅容兮一起过来吧,是他认识的。还有然然,我已经好久没见她了。”
她刚想说,带上傅容兮,那还怎么好说今天的事情。但那边已经挂了电话了,倪月挂电话的速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快。
收起手机,季烟才问傅容兮,“晚上有时间吗?”
“怎么?”
她好像还没有将倪月介绍给他认识过,本来以为上次能见到的,结果她提早被人救走了。
“晚上一起吃个饭,我朋友让我带你一起去。”
倪月口中的“那个人”正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旁,嘴角噙着痞笑,“小宝贝儿长进了啊,知道把老公带出去见人了。”
倪月瞪他,“那你什么时候把东西给我?”
……
倪月约的地方在东辰,云飞载着季烟去二小幼儿园接了季然,才到傅氏和傅容兮汇合一同前往。
小家伙一路上唉声叹气,无精打采的,让季烟心都揪起来了。
“是不是幼儿园太苦了,然然怎么不高兴?”
小丫头嘟了嘟嘴,一副小大人的样子,“不是的,妈妈我好烦恼哦。李老师说要和班上所有小朋友做朋友,头发才会长起来。可是,我们班上有个男生,总是不搭理我。”
“啊?”这说话的语气……要不是知道女儿才四岁,她都要以为女儿恋爱了。
小丫头倒是没觉得有什么,煞有介事的叹了口气,“他平时都喜欢一个人呆着,我每次和他说话,他都不理我的。我觉得,我的头发可能长不起来了。”
原来是担心头发的问题……季烟心里好笑,但也重视起来。出院都已经这么久了,头发还没有生长的迹象,该抽个时间带她去医院看看才行。
碰到傅容兮后,她将自己的顾虑和他说了。傅容兮沉了沉脸,同样也重视起来,“晚点让洛尘看看。”
到了吃饭的地方,倪月紧张的站在大堂门口观望,见到他们三个进来,连忙走过来,“烟,然然有没有想阿姨啊。”
“小月月,你都不去看我。我要生你的气,不和你玩了。”小丫头话虽这么说着,但还是跑到倪月怀中,和她亲热的亲亲抱抱。
傅容兮看着倪月,眉心紧皱。
季烟观察了一下,傅容兮面上的表情似乎是认识倪月的,再看向她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复杂。
察觉到他的视线,倪月看向傅容兮,对他点头致意,“你好,我是季烟的朋友倪月。”
“我们似乎见过?”傅容兮勾唇,意味深长的道。
倪月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时候,脸上的笑容不改,“傅总记错了吧,我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
“是嘛。”
在门口耽误了一会儿,进去的时候,屋里等着的人已经面上十分不耐烦了。
“我来介绍一下。”倪月抱着季烟,指着季烟和傅容兮说,“这是我朋友季烟,季烟,这是我男……”
男这个字一出来,坐在包厢里的人悠然的目光带着威胁,看了眼倪月。倪月顿了顿,才继续说,“这是我老公,纪经年。”
“季小姐好,傅总,好久不见。”
傅容兮的眉皱的更深了,没想到她说的人回事纪经年。
短暂的惊讶过后,傅容兮才轻声道,“的确是好久不见了。”
纪经年笑容更深,“难得傅总还记得我,真是三生有幸。”
傅容兮皱着的眉也更深了,“纪总这样的人,接触过就很难忘记吧。”
“过奖。”纪经年脸上带着痞痞的笑容,笑起来时露出的小虎牙让这个人看起来十分无害,但傅容兮却知道,这个人的存在就是最大的祸害。
这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彼此,一个面色淡泊如水,一个笑容满面,两个人截然不同的表情,对视着,却偏偏将包厢的气氛弄的有些紧张。
季烟一颗心都提起来,刚刚还震惊于倪月竟然已经结婚了,现在却都用来担心这两个人下一刻就要打起来了。
“哎。”倪月喊了一声,拍了一掌纪经年的后背,声音清脆,可见她用的力气不小。
男人捉住她的手,宠溺的笑了笑,不顾包厢还有其他人,直接放在嘴边亲了亲。
再看向傅容兮时,就没了刚才凌人的气势,“听说今天要见傅总,纪某特意准备了一份大礼给你。”
说着,纪经年坐下来,“先吃饭,吃完饭咱们再慢慢谈。”
一顿饭吃的是静谧无比,除了饭桌上筷子发出的声音,就连季然都不敢大声说话。
倪月十分无语,这两个人以前明明是认识的,怎么一见面就非要弄的这么尴尬。和季烟看了一眼,从彼此目光中看出了无奈。
“你们两个要这样比谁的眼神犀利就继续吧,我和烟出去了。”
说完,倪月抱着孩子和季烟一起出了包厢。
一出包厢,季然也忍不住抱怨起来,“妈妈,爸爸是不是和那个纪叔叔有仇啊。他们连个个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好可怕。”
倪月笑着安慰季然,“哈哈哈,然然别怕,他们闹着玩呢。”
安慰完了,才开始和季烟说正事。
“今天法院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
季烟细细的说了一下关于亲和雅苑样板的事情,以及今天傅容兮和她说过的事情。
听完后,倪月沉默下来,“既然这样,那就不要再请了吧。傅容兮虽然看起来油盐不进,冷漠待人。但是他一旦承诺的事情,都会做到的。”
季烟想了想,也有点感同身受,“说的也是。”
“顾景阳和傅容兮的恩怨,我总算是找到了些头绪。已经和经年说了,就看傅容兮能不能回想起来。”
倪月表情变得有些复杂,“但是关于五年前的一些事情,他怎么也不肯告诉我。季伯父在你十岁的时候发家致富,用了短短几年时间就将季氏经营起来,他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就被打倒。”
什么意思?
难道说,五年前的事情,还另有隐情吗?
她试探的问道,“不是傅容兮吗?”
身为局外人,倪月看问题的方面和她不一样,提醒道,“我之前和你说过,很多事情不像看起来这么简单。你忘了,傅容兮和你的关系如何?你爸爸待他如何?如果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他哪有这个必要摧毁季家。”
季烟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真的是。傅容兮当时的表情,就像是有深仇大恨一样。可是,她那时候和傅容兮的感情深厚,只可能是旁人说了什么。
“烟,你好好调查一下,你身为季伯父的女儿,很多事情只要有心调查,肯定能够查出来的。”
季烟点点头,其实她的确是有些动摇了,只是却固执的不肯承认。她害怕自己坚持的那些信念一旦崩塌,她会生不如死。
说完了事情,两人准备去洗手间,她们刚走过去,刚刚经过的包厢门突然打开来,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见到两人的背影后,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随后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等到三个人在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迎面就撞到了一群人。她们手中拿着家伙,将三个人堵在了卫生间门口。
季烟皱了皱眉,“你们是谁?”
几个人不说话,为首的女人目光在她们两人身上来回转悠了几遍。
“谁是季烟?”
冲着她来的?季烟和倪月对视一眼,“你们找季烟有什么事吗?”
“别和她们废话了,等下人多了,一起带走好了。”
人群中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倪月在季烟耳边轻声说,“等下你先躲起来,我来解决。”
倪月挑了挑眉,数了一下面前的人数,8个人而已,对她来说绰绰有余了。将季然放到季烟怀中,活动了一下筋骨。
“一起上,还是一个个来?”
季烟抱着女儿躲到卫生间隔间里,看不清卫生间的情况,但是却能清楚的听到物体碰撞发出的声音,还有尖叫声。倪月的身手一向不错,才8个人而已,对她来说小意思。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就听到倪月游刃有余的声音,“出来吧,我们走了。”
季烟抱着孩子从隔间出来,刚刚那8个人被倪月打的横七竖八的躺在卫生间地上,倪月面对着她们身上没有半点伤痕。
“小月月,你好厉害。”
看到这样的场景,小丫头没有半点害怕,反而还由衷的夸奖了一番。季烟总觉得,她这个孩子实在是太早熟了。
就在季然投入倪月怀抱中的那一刻,原本倒在倪月身后的人,突然举着刀子站起来,一左一右,接近倪月。
季烟瞳孔一缩,大喊一声,“倪月小心。”
倪月抱着孩子动作被限制了很多,侧身躲过了左边的人,右边的人却没法躲过去,两个人脸上带着狰狞的表情,刀子往倪月身上送。
季烟拿着她们丢在地上的木棍上前,挥舞着敲在右边人身上,拉着倪月往外面冲。刚走到门口,就碰到迎面走来的傅容兮。
“怎么了?”
傅容兮话刚问完,从卫生间追出来的人立刻给了他答案,他眯了眯眼。
上前三下五除二就将两个人制服了,认出为首的人,“周扬的人?”
“不是,你认错了,放开我。”
保安过来将两人制住,又去卫生间里面将剩下的人都给抓了起来。等到这8个人都落到保安手中,季烟才缓过神来,看向倪月那边,却发现倪月身上带了伤。
不由得担忧道,“倪月,你受伤了?”
季烟的话才刚落音,就感觉被一股力道大力的推开,她往后退了两步,好在傅容兮上前来,将她稳住。
“没事吧?”
季烟摇摇头,再看向倪月的方向,纪经年站在她身边,心疼的看着她手上的地方,一言不发的拉着她转身走了。倪月冲她歉意的笑了笑,将季然放下来,才随着纪经年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季烟才记起,都没能了解倪月和纪经年是怎么回事,就这么散了。
叹了口气,转眼却见傅容兮的脸色不太好,将季然哄睡后,她才轻声说。
“她们是冲我来的,你认识她们?”
傅容兮点头,“之前和周扬谈项目的时候见过一次,你和周扬,有什么恩怨吗?”
季烟一怔,周扬应该还不知道她把竣工报告送到质监局的事情,那就只能是因为那天她去提了醒,“五年前,我爸和他有过节。”
她就提点了一句,傅容兮瞬间就明白了,“你是指亲和雅苑对面那栋楼?”
“对。”
其实具体的她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那次她在外面看到她爸爸和周扬在争执,因为周扬调换了她爸爸的一份报告,导致那栋楼被迫停工。
后来,她就被傅容兮出去旅游了。再回来的时候,季氏就成了最惨的样子。
“我明白了。”
明白了她非要摧毁亲和雅苑这个项目的原因,终于找到了一个借口,用来证明她想针对的人并不是他。只是,还是会遗憾。
季烟觉得身边这个人的情绪有些不好,整张脸都阴下来,眼底带着深深的遗憾。
他在遗憾什么?
天色已经很晚了,傅容兮没有带着两人回翠微山,而是回到了绿苑雅筑。很久没有来这里了,屋里依旧十分整洁干净。
好在第二天是周末,不用上学,要不然去二小幼儿园不知得提早多久起来。
早上给倪月打电话,问她的伤势怎么样了,顺道可以问问昨天没能问的事情。结果电话接通后,才发现接电话的却并不是她,而是纪经年。
听到他怒不可遏的声音,季烟皱了皱眉,想不起来在哪里得罪了这位大少爷,“我想问问倪月怎么样了。”
纪经年没好气的说,“她怎么样不劳你操心,你把电话给傅容兮,老子有话和她说。”
傅容兮目光看过来,季烟将电话递给他,他蹙了蹙眉,季烟低声说,“是纪经年,他说有话和你说。”
他这才将电话接过去,不知道纪经年和他说了什么,他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闪过了许多情绪后,在挂断电话的时候才终于恢复平静。
季烟的心跟着紧张起来,“他说什么了?”
傅容兮复杂的目光看了她一眼,最后却说:“没什么。”
她才不信,要是没什么,他的表情会这么复杂吗?
刚准备追问,他却又说,“昨天那些人招了,人是周扬的人,派他们过去的却是顾景阳。”
“怎么会……”
昨天那些人,带着的凶器,分明是冲着她的性命去的。顾景阳如果真的要害死她,在五年间多少个机会……突然想到了在法院门口他说的话,心情瞬间变得有些复杂。
“你不信我?”
季烟张了张嘴,刚准备说话,小丫头从外面走进来,“妈妈,我想回去和太爷爷玩。”
傅容兮收起情绪,拿起钥匙,“走吧。”
将母女两送到翠微山后,傅容兮有事在身,开着车又走了。季烟带着季然走进屋,发现玄关处多了一双新的女士鞋子。
一旁的下人瞧出来,解释道,“这是夫人的鞋子,今天周末夫人说过来看看。”
下人口中的夫人是傅容兮的继母杜婉娟,傅容兮的亲生母亲在他小的时候,就出车祸死了,后来傅容兮他爸,在头七这天就娶了带着小拖油瓶的杜婉娟进门。
他们俨然成了一家三口,而傅容兮像是被排除在外的局外人,只能跟着傅老爷子身边。
刚进客厅,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就传入耳中,“哎呀,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