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道非乏想要打听之人正是上月深入罗生境内的瘦滩司天崇万重,其实想要打听他下落的又何止极道一人,萧略早已派人潜入罗生境内打探,可是至今仍是了无音讯,而与崇万重随行的那百名士兵,也未有一人回来复命。
萧略心中很清楚,此次云都举行继位大典,贺甲一尊胆敢只身前来,定是有些筹码掌握在自己手中,而这个能挟持云都的筹码举重若轻,定是崇万重无疑。
只是云都作为主人邀请别国作客,萧略并不方便直接质问贺甲一尊,他原本计划重阳节过后单独找他要人,谁知贺甲一尊反被阿木打伤,这几日一直住在东来馆驿内休息及养伤,馆驿之外也全是守卫把守。
萧略现在走出寝宫,便有众人尾随左右,所以他打算让一心腹之人前去探望贺甲一尊,顺便了解一下崇万重的下落。思来想去,忽然发现偌大的王宫之内全是白自赏安插进来的人,他当初有心要将方迟笑调到身边,但是思前想后,觉得迦礼寺中必须有一人留守制衡白自赏才好,所以这事便不了了之。
眼看明日贺甲一尊就要离开云都,萧略决心去找个人去打探一下,他左思右想,突然想到一个人挺适合这个任务。
晌午斋饭时间,是陆幼翎又爱又恨的时刻,爱的是一个上午的饥肠辘辘的状态终于可以终止,可恨的是这里吃的跟真正的寺庙别无二致。他身为司天,要求吃要吃的是‘清心’,饮的是‘水露’,不可以沾一点荤腥。
当朱三将吃的东西端进房间时,陆幼翎见到白饭旁边的黄豆和绿叶时,内心生起无限厌恶。
“朱三哥,你放到这里便是。”
陆幼翎不愿直呼其名,索性叫他‘朱三哥’,虽是乱了身份,不过陆幼翎早已言明,外人在时便不会以此称呼。
朱三见陆幼翎皱着眉头,一副厌恶却又戒不掉的样子,当即明白陆幼翎的心思,他靠前说道:“司天大人是否觉得午食不合口味?”
陆幼翎实话实说到:“我以前顿顿离不开肉,现在突然见到如此清汤寡水实在有些吃不下。”
“哈哈,”朱三边笑边将桌上的饭菜收回菜篮之中,“原来司天大人想吃肉了,其实这个不难,迦礼寺内众多戒规中并没有要求荤戒,只是清心寡欲对修缘大有裨益,故寺内不生烟火,只吃些清水煮食的饭菜,若要去吃肉大可去外边酒肆买回。”
“我出寺一定会被白执事问责,要不朱三哥替我买回来吧。”陆幼翎的确是馋了,当即拜托朱三出去购买。
朱三作揖道:“这事自然是小人去办。”可话已说出,却迟迟不见他离开,陆幼翎微笑言道:“朱三哥是有什么事吗?”
“司天有所不知,战后不比战前,这酒肉的价格都有所增长,原来的左司天经常做些赊账之事,如今前账未付清,现在想再赊只怕酒家不会乐意。”
“原来是这样啊,好吧,朱三哥,我这里有些散碎银两,你大可把前面赊的账了结了,再买点肉食回来。”陆幼翎掏出一锭元宝放在桌面上,这是他上任之时萧略赏赐予他的。
谁知朱三不仅没有接过这锭元宝,反而面露难色,一脸苦楚的说道:“木司天可能初来咋到,并不知晓这里的情况,赊账的行为很早便已蔚然成风,我说的前账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一锭元宝还少了?”陆幼翎惊愕道,朱三点点头,怅惘到:“莫说还掉以前的赊账,就是买肉恐怕也够不到二斤,司天大人有所不知,自从日照入侵以来,各种农作物遭到搜刮和破坏,弄得民不聊生,云都城内大批难民前往南巷祈求施舍,南巷是首富曲络通的地盘,他命人将难民挡在巷外,结果这几日发生了好几起流血事件,现在莫说是吃肉,就算普通青菜我都不一定弄得回来。”
“原来如此,不过既然有这么多难民,为什么国君不开仓济粮呢?”
“萧国君自然有这方面打算,奈何国库早已空虚,现在不得不与曲络通沟通谈判,期望他能接济难民。”
“原来师兄这般艰难,他居然还赏赐了我一锭元宝,哎,他待我真的如同亲兄弟一般。既然师兄为云都操心劳力,我也不能拖他的后腿,朱三哥,我现在不想吃肉了,麻烦你将这锭元宝捐给寺外的难民吧。”
“谨听司天旨意,”朱三将元宝小心翼翼的放到衣襟中,转而说道:“对了,早上时已告知白执事您身体抱恙,无法前往听取教义,不知午后是否会去?”
“这个嘛…”陆幼翎想了想,觉得拖病不去也不是办法,于是他颔首道:“不知这聆听教义需要准备一些什么?”
“应当遵从‘浅听教义,自悟旁通’,通常由掌门执事在主位焚香授课,讲解迦礼寺信条教义,下方弟子沾露受水、打坐参道。”
“听着挺乏味的,我估计坐久了便会睡着去。”
“千万不可,执事会不定抽查,若是回答不出,则会受到面壁的刑阀。”
“面壁?那还好,我以前经常被父亲让去面壁思过。”
“我说的面壁可不是一般面壁,中正厅后堂有一处面壁石,受到惩戒的弟子除了思过以外,更是要将头颅撞击石面,一直要撞到有石粉落下方肯罢休。”
“啊?”陆幼翎吓得吐了吐舌头,“要将石头撞成粉末,这得撞多少下才行啊?”
“正因为如此,授课之时便无人敢走神,迦礼寺纪律严明,每年的弟子中除去一部分祭命早夭的,还有一些人便是受戒亡故的。”
“朱三哥,你午后还是帮我称病推诿下吧!”陆幼翎听完朱三所说的话便开始打起退堂鼓,他自问做不到守住这些清规戒律,想想还是能拖一天便是一天才好。
朱三虽有些为难,但依旧点头应诺,这时门外突然高宣国君驾到,朱三自觉不该留在这里,便向陆幼翎作揖退出房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