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向导的指路,慕容复比起之前边走边打听路线,走走停停找地方的走法要快上许多,没到一天,就赶到了呼勒山山脚。
只见呼勒山高耸入云,似是一眼望不到顶峰一般,常年冰雪堆积,虽是春天,却依旧寒冷刺骨,风一吹起,便是一片雪尘,刮在脸上颇为疼痛。“才到了山脚下,便觉得如此险恶,后面说不定有多少险阻,可得提起万分精神提防。”又对向导说道:“多谢这位兄弟一路替我指路导向,免了我无头无脑乱撞,省下许多时日,慕容复感激不尽,再后面的路十分险恶,就不劳你一同冒险了。”向导虽也是女真族人,勇猛剽悍之性与生俱来,可呼勒山不同一般地方,往往想起便不寒而栗,因此得慕容复如此言说,自是欣然同意:“那小的便先回部落了,慕容公子武功如此高明,想来区区雪山也是难你不住的,保重保重。”于是便离开了。慕容复见他骑马离去,心知即使是他留下也丝毫于事无补,反而是个累赘,不过真留下自己一人面对这险恶雪山,又觉得有些难以承当,幽幽一叹,想到表妹如花笑靥,倒是多了几分动力,强自振作了精神,往雪山山顶攀去。
这呼勒雪山不但积雪皑皑,同时石路崎岖难登,稍不留神,便会失足跌落,摔得粉身碎骨,是以慕容复虽轻功卓绝,可也不敢与之相抗衡,只得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慢慢攀爬,触手冰雪十分寒冷,将手指冻得僵硬通红,强忍了一段之后,经已失去知觉,冻得完全麻木了。
如此险恶的情景,在他一生之中,也未曾得见,都说江湖险恶,其实真正让人难以抵抗的还是这种自然之力,一息之间,便可令人尸骨无存。慕容复一边攀爬,一边默默寻思,许多地方踏上极滑,险些跌倒,也被他以轻功定身之法勾住山崖峭石,勉强支撑。如此攀爬一段,终于见到山顶,之前只顾向上攀登,不见下面景色,这样登上山峰平台,向下一瞧,真是心惊胆战,半步也不敢向前挪动,只远远的瞭望一眼脚下,便慌神不已。“慕容复你怎的这般胆小,又不是没经过什么生死大战,怎么到了这里,便像个姑娘家一般畏手畏脚。”慕容复自己默默忖道。
其实这也怪不得他,江湖上的对决虽是亡命拼杀,可经历惯了便也习以为常,这般高耸奇险的山峰并非时时得见,即便是再大的英雄好汉,站到这崖边张望,就算不露出惊慌之色,也免不了暗暗心惊。
慕容复向这平台张望,只见积雪覆盖了整个山脉,坚冰包裹着山石,晶莹雪白,玲珑剔透,一片银装素裹之色,甚是美丽。慕容复自然无心理睬这些美景,赶忙找寻樱雪草的踪迹,终于在一片山峰背后找到了几株,形貌皆是司马克所形容的样子,心下大喜,自己这一趟终有了些成果,表妹也总算得救,如何不令他欣喜万分。
“唔。。唔。。”正值此时,慕容复似乎听见在风雪吹动之外,仍有一种其他声音在慢慢逼近,起初他由于心情激动,便对此不以为意,未加考虑,但声音越来越近,不由得令他有了提防。
虽然来之前便知道这里野兽成群,有不少奇异动物可能出现,但一路上并未遇到,因此便将这事情抛在脑后,未加细想,此时一听见这种声音,立即便令他想到之前司马克与完颜阿骨打所说过的话,登时喜悦之情消散无形,屏息凝神,观察四周围的动静。
“或者是什么普通动物,野狗之类的,也说不定。”慕容复自我安慰道。但自己也知道似乎不太可能,如此险恶的环境,寻常动物,如何能活的下去。
想着想着,声音已经近在咫尺,慕容复见到了一头全身雪白的苍狼,身量大约有半人高,眼光锐利,口中呜呜发声,令人听的不寒而栗,正死死盯着慕容复,似是在看一份美味的猎物一般。
慕容复一见只有一匹狼来,心下稍安,但也知狼群向来喜欢集体行动,恐怕它如今的叫唤也正是呼喊着同类一起过来分享猎物,自己可得速战速决,免做了群狼嘴里的佳肴。
这种狼在呼勒山居住已久,名叫雪狼,数量虽是不多,但勇猛异常,山上有什么动物,皆以它为尊,可说是群兽之主,由于呼勒山来人较少,因此今日见到慕容复也很是新奇,想好好戏弄一下这个猎物,是以并没急于吃他,而是在他身边兜圈子,似是要看看他的惊慌神色,用以取乐一般。
慕容复见它并未扑来,心想那我便不客气了,抽出腰间完颜阿骨打赠他用以防身的弯刀,冷眼瞧着雪狼,要找个合适位置将它一举杀死,令其无抵抗之机。
谁知雪狼好似可通人性一般,在慕容复出刀之前,便飞起身子向慕容复扑来,慕容复一见大惊,这雪狼爪子锋利无比,比起寻常刀剑,还要更锐利几分,被刮上一点,便是一道血痕,加上狼牙之坚,让慕容复一时乱了手脚,险些跌倒,但最后用弯刀一撑雪地,身子矮了半截,勉强站住,也因此避过了雪狼的一记伏击,心里连称好险,同时不敢再大意,慕容复用了一招五虎断门刀的飞沙走石,由下至上勾起一片积雪,自己趁机跃出,纵身往雪狼身上挥刀斩去,雪狼虽是凶猛异常,可是毕竟没有人类的精妙武功,对此招式不知该如何抵御,因此生受了一刀,慕容复一刀斩下,却觉似乎对其毫无伤害一般,落刀之处感觉坚硬无比,不由得暗暗心惊,自己适才一刀虽未灌入全部内力,但毕竟也有功力在身,蓄力不是很弱,怎么斩在这畜生身上,竟对其没什么影响,似是铜墙铁壁一般?
原来雪狼常年生在极寒之地,身体早已因此适应,而身上皮毛也由于这点变得坚硬无比,以便可以严密包裹自己,抵御酷寒,全身上下,仿似有了一层护罩一般,也由于这个原因,对于其他动物,皆是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成为山中一霸。
慕容复情急之下,也未想到这许多原因,只是知道了这头狼似乎与寻常苍狼不同,就如同练了金钟罩的人一样,铜皮铁骨,不怕刀剑加身。
“这可如何是好,这家伙看来比江湖上一群高手还难斗的很啊。”慕容复连连咂舌。慕容家最出名的绝技便是斗转星移,一经使出,大多武学好手皆是自叹弗如,堪称威力巨大,可此时的敌手却毫无招式,根本无招可转,无力可借,令慕容复这最精心的武学招式也无从施展,对战时威力自然消减不少。
正值此时,雪狼已经发动第二波攻势,猛扑过来,慕容复继续用高绝轻功闪身避开,不敢与雪狼正面交锋,大多时间就如边跑边打一样,被雪狼打的没有还手之力,只能靠着灵巧身法暂保性命。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总得做了它的腹中餐。”慕容复满是愁绪,忽的想到,金钟罩的功夫往往都有罩门可破,只要找到罩门,攻击这个练功者身上最脆弱的部位,那便可破了他的金钟罩。想必这头苍狼也有同样软弱的地方。”想到这里,便不再闪避,定身望去,只见雪狼通体雪白皮毛,似是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只是眸子异常明亮,恍然大悟:“我真是个蠢材,怎忘了眼睛,不论其他地方多么坚硬,眼睛必然也是脆弱不堪的。”此时他手上没有称手暗器,弯刀又嫌太大,于是靠在山石峭壁之间,攢了一捧雪,堆积揉捏成了一个雪球,贯注全身内力,蓄势待发,只待雪狼一扑过来,自己望它眼睛一打,便射瞎了它。
慕容复发射暗器之功力向来高超,此时事态紧急,更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分外专注,是以眼睛虽是极为难瞄准射中的部位,在他手上却也轻易射出,雪狼此时两只前爪经已抓向慕容复,借此机会,慕容复将雪球掷向了雪狼左眼,一经发出,携着劲风便射中目标,只听得雪狼一声惨呼,落在地上,由于疼痛不已,暂时失去战力,慕容复见一击得中,心头重担卸了大半,招式使得更加得心应手,一记落地扫堂腿将雪狼踢下悬崖。
慕容复除此强患,长出一口气,撂下手里弯刀,想靠在山壁上缓息片刻再下山,谁知此时又听得一阵疾声脚步,夹杂号叫之声,一听便是狼群出入的声音,心中大急,刚要拾起弯刀,但想起即使有刀对这帮畜生也不管用,不如不拿,便没再用它,此时声音已经由远及近,慕容复心想,适才一只已经让我忙活半天,现下一群要赶来,我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总不能一个一个的打瞎他们眼睛,再逐个踢下雪山吧。”是以只得拔足狂奔,身后果然冲出一群与头先一样的雪狼,狂奔向他,显是听见了同伴适才的呼唤,要一起将这猎物撕碎。
就这么一路狂奔,所幸山顶平台很是宽阔,以轻功逃了半天,仍未到尽头,谁知由于速度太快,未及看地下之物,踩中一块凸起的坚冰,脚下一滑,便横摔出去,这一摔不比在平地之上,可用自己轻功稳住身形,在空中一个翻身,缓缓落地,只因地上实在滑溜无比,根本无从借力,这一下狠狠落在地面,恰好这片冰面少有积雪,比起其他地方还要滑上一些,直接将慕容复一路滑了出去,直摔落悬崖,毫无招架之力。
身子疾速向下坠落,慕容复尝试做些挣扎,看是否可以缓解一下坠落的速度,所幸他摔下的时候身子离山壁比较接近,是以凌空翻了一个筋斗,双掌伸出,运起内力,拍向山石,虽然山石上冰雪堆积,平滑无比,可内力释放时劲力非同小可,可以借机紧紧吸附在上面,同时身子往前移了移,双脚勾住一块岩石,就这样慢慢磨蹭,算是将原本极快的下落速度,缓了下来,只要一直保持这个速度,即使到了崖底,也不至摔得粉身碎骨。
正在慕容复暗自庆幸的当口,忽的发现双脚悬空,没有了可依靠的东西,向下一看,吓了一跳,原来这雪山中间,竟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山洞口,如果再发现的晚些,恐怕就直接扑空摔死了。于是慕容复双腿平伸进山洞,一下悠荡,借着这份力将身子一并悠进了山洞。
进到山洞,发现豁然开朗,只见里面花果齐全,百转千回,仿佛一个世外桃源一般,不由得啧啧称奇。再往里走,进了又一个洞口,忽听得有人说道:“是谁?”是个女子声音,听来较为低沉沙哑,但语调温柔,说不清是老妇还是少女,慕容复一怔,心道怎么会有人住在这种地方,还是个女人,循着声音走进一旁的石室,正瞧见正当中坐着一个女人。
那女人满头银发,低垂着头,看不清面貌,不过可以肯定是个老妇人了,只见她盘膝正坐,头顶屡屡青烟,顿时醒悟,这是在修炼什么功法,自己发出了一些动静,惊动了老人家,是以在练功的时候,仍用内力传出这么一句问话。
慕容复站在一旁,不敢打扰,虽知她必定闭目修炼,看不见自己,但仍旧抱拳拱手施了一礼,说道:“晚辈慕容复,机缘巧合之下误入此地,不知前辈在此练功,打扰之处,望请海涵。”说罢垂立一旁,不再开口,静静的等待老妇人收功以后再回答于他,免得累其由于分心而走火入魔。
大概一刻钟的功夫,那老妇双手垂了下来,似是收还功力,头上的青烟也消逝不见,显然是结束了修炼,慕容复见老妇将头抬起,便仔细端详了一下,一看之下,惊异十分。只见这老妇人虽声音低沉了些,且银发成片,但面目却丝毫不见老化,仍是二十几岁的样子,艳丽非常,冰肌雪骨,唇边长了一颗小痣,更显得俏皮好认。最关键之处,是在于她的样子,竟同自己的表妹王语嫣十分近似,虽然年龄瞧着比表妹大了一些,可样貌五官却如同版印,慕容复见此情状,饶是他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仍是瞠目结舌,一时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这红颜白发的女子见了慕容复,却也一样惊讶,在他之前便开口问道:“你。。。你叫慕容复?”慕容复听她发问,缓回了神,恭敬答道:“是的,晚辈。。。”说到这里沉吟了一下,只因见她容貌来看,并不大于自己,可看头发与声音,却似乎已经十分苍老,一时间也弄不清楚,只得继续说了下去,“晚辈正是慕容复,适才叨扰之处,望请前辈原宥。”他原想着凭自己南慕容的大名,定会让这女子刮目相看,也不会怪责他的误闯,谁知女子听罢只是皱了皱眉,并无什么惊讶,似乎从未听说过他的名字,当即恍然:“可能她在这里已隐居了多少年,那时我也许仍未出生,自是不知我的名字。”是以也并不在意。
女子又深深凝望了慕容复一眼,直瞧的他精神一振,不由自主的对望过去,瞧着这女子,虽是年岁难辨,可与表妹却十足相似,神情之间又似是比表妹更多了一份可人同优雅。
这女子收回了目光,眼望一旁石壁,喃喃说道:“也许是巧合吧。”没等慕容复明白什么意思,已经扭脸对慕容复说道:“你是所为何事才来这里。”
慕容复神色尴尬,不知该如何称呼她,最后还是按之前所说,称她前辈,并神色恭敬的把为表妹采樱雪草一事说了出来。
女子听罢点了点头:“你倒也算个有情有义的男子了。”慕容复听罢脸上微微一红,想起自己所做种种,似乎也无论如何都称不起有情有义,于是小声说道:“前辈谬赞了。”
女子笑了一笑,问道:“你一口一个前辈的叫着,你看我很老么?”
慕容复答道:“自然不是,前辈样貌瞧起来如妙龄少女,怎也说不上是老,不过头发却已全白,我头先瞧您所练武功,已是到了极高境界,必定是修炼了什么高深的武学,是以得以常驻青春,普通女孩二十几岁的年纪,断不能答到这般境界。”
女子听了慕容复的分析,既夸赞了自己的样貌,又说到自己武功的高强,因此脸色红晕,颇为羞涩,慕容复已意料她是武林前辈,可见此情景,却还是不免为之心旌摇曳一番。
只听女子说道:“听起来你倒颇有些见识,看来在武学一道,也算得上是行家了。没错,我今年已经八十七岁,足够做你祖母的了。”
虽然早就猜到,但听她亲口言说,仍有些震撼不已,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得说:“前辈武功卓绝,竟能如此神妙,令在下羡慕不已。”
女子幽幽一叹:“有什么值得羡慕?多少载春秋,也都是这般过去,亦没人会看的到我,年轻年老,却还有什么分别。”
慕容复猜到她定是为了什么烦恼之事,不愿再与世俗发生瓜葛,才隐居在此,也不敢触碰她的伤心过往,因此并未答话。但这女子想是已经多年未与人交流,此时见慕容复样貌俊雅,谈吐得体,是以颇有好感,便主动接了下去:“你定是好奇,我的名字是什么是么。”
慕容复正是在考虑几十年里哪位武学名家有了忽然隐居避世的传说,但搜肠刮肚也未想到与女子相似的一个,以他的博学多知,这种情况也算是少有,因此好奇之心由甚,听女子自己要说,正合心意,于是答道:“前辈肯告之,一解晚辈好奇,那是再好不过了。”说着抱拳施了一礼。
女子幽幽说道:“我姓李,名叫沧海,从未在江湖走动,你定然是不知道的。”
这名字的确极为陌生,慕容复道:“晚辈斗胆请问前辈出自何门何派?”
李沧海答道:“何门何派?我一生里没拜过师傅,也没入过谁的门下,不过学的都是逍遥派武功,若要算起来,也就是它门下的弟子了。”
一听逍遥派三字,慕容复顿时一怔,想起了李秋水同天山童姥两大绝顶高手,以及传授虚竹内力的无崖子,个个都是数一数二的武学名家,这女子与他们年龄相仿,想是与他们有些瓜葛,因此问道,“不知前辈与无崖子等逍遥派前辈都是如何称呼?”
李沧海听到无崖子的名字,神色突变,面目变得狰狞可怖,向慕容复怒吼道:“你是谁,怎么知道他的名字,说,你是不是想加害于他,是不是!”言语之间已经出了手,慕容复不及她走势那般快,一时没反应过来,生受了她一掌,吐了一口鲜血,所幸似乎未尽全力,是以并没太多损伤,倒退几步以后想道:“她必定是走火入魔导致神智失常,可得想个法子令她恢复正常,否则我便要死在这山洞里了。”又想到既然她是因为无崖子三字才激动失常,想是此人对她极为重要,或许是曾经恋人,因此仍继续说道;“前辈误会了,是无崖子前辈叫我来找你的!。”
果然一听见这句话,李沧海马上停止了攻势,喃喃说道:“是他,是他来找我,他还没忘记了我。还没忘记了我。。。”自言自语之间垂下头去不去看慕容复,慕容复借此机会上前一记开山掌劈向她后颈,将她打昏,但同时自己受到了极强的反震之力,手臂酸麻无比,仿佛中了什么邪门剧毒一般,心里暗暗震惊:“这女子的内力已到了这么强劲,连不加反抗的反震之力都如此浑厚,若是使出全力与我对掌,恐怕一招便令我魂归九天。”但见李沧海伏在石台之上,虽是没有知觉,却依旧极为美貌,也更让慕容复得以看得清楚了些,“她同李秋水想是有些关系,说不定与我表妹也是有亲缘的,不然不会样貌这般相似。”想抽身离开,又苦于万丈悬崖无法下落,只得等李沧海醒转再做打算。
果然,李沧海没过一会儿就幽幽醒转,看起来也回复了正常,见到慕容复的时候先是一愣,然后又回想了一下刚才的事情,算是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因此说道:“我头先,没伤着你吧。”
慕容复答道:“多亏前辈手下留情,晚辈还无大碍。”
李沧海听了面上一红,说道:“油嘴滑舌,刚才的情景,只因我当年练武急于求成,将几本武功秘籍穿插练习,而内力又未够班,因此走火入魔,虽得名师异人救治,但终留下病源,一旦情绪无法自控,无论过喜过悲,都容易神智失常,想是吓坏你了。”
慕容复心里暗暗寻思:“常听说因武功走火入魔而发疯的,但竟有高人能将这种病症加以诊治,看来真是山外有山。”又安慰道:“前辈如此武功,修养亦高,只因晚辈一时失礼,才令您有些激动,并不算什么事。”
李沧海道:“不用一口一个前辈,我没有名字的么。”
慕容复道:“这个。。。于礼是不应直呼前辈名讳。”
李沧海摆了摆手:“我没有真正拜过任何师傅,跟你自然没有门派渊源,也就没什么可计较的了。”
慕容复一时踌躇,李沧海见他如此,也不再说这件事,而是转了话题问道:“你头先说到无崖子,你可是真的认识他?他。。。他现下,过的好不好。”所说之时渐渐低下头去,红晕微酿,一如妙龄少女般羞涩,加上她容貌青春美艳,更添娇柔。
慕容复一想适才只是提起无崖子三个字,经已惹得她如此大反应,加上见她面色,无崖子定是昔日她所爱慕的情人,或是有其他深刻的渊源,一旦自己说了无崖子的死讯,说不定又要激的她发疯,那自己恐怕就难逃一死。是以说道:“无崖子前辈现下仍好,隐居在擂鼓山,不问世事,他徒弟苏星河也在一旁随从服侍,照顾的颇为妥当。在下也只是之前一次棋会,才有幸知晓天下还有如此高人,实在眼拙的紧。”这样一来只是含糊的说出无崖子未死,即便日后被李沧海发现所言为虚,也大可从时间上狡辩,不至于哑口无言。
李沧海听罢,心思重重,喃喃道:“他还活着。呵,也对,他武功那么高强,自然是能延年益寿的,不知道他是否记得我的样子?”慕容复在一旁更是了然,确定了李沧海定是与无崖子有一段情感上的纠缠,虽岁月流转,却未曾变更。
李沧海呆呆的愣了半晌,看了一眼一旁垂立不语的慕容复,柔声道:“不用站在那里啦,坐过来吧。”说罢指了指身旁的石椅。“你定是想知道,我跟无崖子和逍遥派有什么联系罢。我说给你听。”
慕容复一听大喜,心中疑惑转眼就要揭开,但并未表露出来,只是淡淡的说了句:“多谢,晚辈垂耳聆听。”然后依着李沧海的指引撩袍落座。
李沧海说:“我今日和你说这个,也不是为了别的,只是这几十年来,我过的太苦太闷了,从没有一个人能听我说说话儿,哪怕我不认得,哪怕只是片刻,也是好的。”轻叹了一声,蕴含无尽的幽怨哀愁,若非她容颜长年如一,一个高龄老妪这般慨叹寂寞,想必会显得可笑至极,可正因为她秀丽柔美,是以蹙眉与哀叹,都令人心驰,慕容复虽不好女色,身边更有表妹这般的绝世丽人相伴,可见了这一幕,也不觉有些欣赏之意。
只听李沧海继续说:“慕容先生,我的故事很长,怕你不爱听吧。”
慕容复连连摆手:“晚辈决计没有这种想法,求之不得,怎会不耐。”
李沧海苦笑一下,说道:“谢谢你啦。”说着眼神飘往远方,似是在瞭望一个遥不可及的人,却总也无法寻觅,口中讲述道:“我出生的时候,家境还是极好的,我爹爹在朝里做官,平日里宾客上门求见的事情络绎不绝,车马簇拥,净水泼街,黄土垫道,气派很大。可是爹爹始终是个文官,好的是文人墨客的静雅生活,下了朝后,便喜爱自酌自饮,填些小令诗词以自娱,或者与有学识的朋友结交,对弈畅谈。他的这些朋友里,叫做逍遥子。”见慕容复有些恍然的神情,点头肯定道:“你想的不错,正是逍遥派那位师傅。”接着续道:“爹爹有两个女儿,我是妹妹,比姊姊要小了七岁,是以姐姐初初长成的时候,我仍是一个小孩子。”
慕容复眉头微蹙,不明她何以从逍遥子讲到了自己家里的姊妹问题,两者似乎并未联系,可仍静心听她讲述。
“那时候逍遥子常与我爹爹对弈,爹爹也很佩服他的学识和潇洒自在的人品,除此之外,他还是一个武功高手,医卜星相也无一不通,可说是个通才了。当时我姊姊非常喜爱练武,家里的武师和护院本领有限,无法传授给她什么真正本事,因此她便央着爹爹,为她拣选一位武学名家为师。爹爹是念书人,对打打杀杀本就无甚兴趣,对姊姊却是自幼疼爱的紧,也不会驳了她的念想,是以便送她与逍遥子学武,一是知晓他的武艺高强,二是逍遥子品格高雅,为人正直,将女儿托付于他,也并无不放心。就这般,姊姊便同逍遥子去了灵鹫峰学艺,他在那里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门派,无甚帮众,但仆从极多,生活颇为华丽奢侈。”
慕容复听到这里,对她们几人的关系已经捋清的差不多,但并未言语,而是继续倾听。
“好景不长,过了三年,正赶上朝中有奸佞陷害于爹爹,告他串通几位武官企图谋反,被打入了大狱,不久便去世了,母亲由于伤心过度也早早病逝,留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独活,只得独个去找姊姊。”说着自己曾经的事情,也不免有些眼红,慕容复一旁看着,心想她当时年纪不过十三四岁,便独个远走他乡,跋山涉水,想是极为不容易,也受了不少委屈,是以都充满同情的慨叹了一声。
“寻到了姊姊,说了家里的事,姊姊便要回去报仇,可这是皇帝昏庸,朝臣奸险,二者相互朋比为奸,才酿出的惨事,又如何报仇呢?总不能以一人之力,将皇帝杀死,另立新主,是以只能暂时隐忍。我在灵鹫峰同姊姊一起生活,他们这个门派刚刚草创,可规矩甚严,逍遥子一共收了三个徒弟,起誓用不多收一个弟子。”
慕容复暗想,“这逍遥子也是个怪人,竟定下这般无用恼人的规条。”
李沧海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微微一笑,说道:“这倒不能怨他,只因教徒这种事情极费心力,尤其是逍遥子先生,择徒跟传授都是极其严格的,倾注了他半生心血,力求完美,不容多添一些杂质,当时不少人识得逍遥子,前来拜师,即便资质是上选的,也一样拒之门外,就是这个道理。”
慕容复并未答话,只听李沧海继续说:“我虽未拜入逍遥派门下,不过耳濡目染见他们练功修习,自己也慢慢有了心得。姊姊在逍遥派是小师妹,排行第三。大师姐名叫巫行云,而二师哥。。。”说着面色又微微潮红:“便是无崖子了。”
慕容复连忙问道:“不知道您家姊的名字是?”
“李秋水。”
慕容复暗自想道:“这便是了,与我所料不错,那巫行云看来既是那个天山童姥的本名,这三个徒弟可当真厉害,俱为独当一面的人物,能*出如此徒弟,逍遥子也当真有些本事。”
之后李沧海又说了些与诸位哥哥姊姊一同练功的事情,日常的琐事也略有提及,虽与大局无关,可见她说的动情投入,想是许久没回忆起这般美好的往昔经历,是以慕容复也不忍打断,只是静静聆听。
李沧海说了一阵,苦笑一下:“那大概是我一生人里最快活的光景,可惜总是太过短暂。”
慕容复明白这定是要讲述矛盾发生的事情,是以更用心听着。
“过了两年,我渐渐长大了,也明白了一些事,我发觉姊姊同巫大姐越发疏离,竟是由于无崖子的原因,我那时并不懂得何谓爱慕,出于好奇,便多关注了无崖子一些,谁知时日一长渐渐熟悉,我。。。也就真心实意的喜欢上了他。”
“我不知道他对我的想法是怎么样的,因为我从未对他说过,也许他也一直只认为,我是在姊姊身边嬉闹的小妹妹吧。”李沧海说着,不由得流下一行清泪,神态与王语嫣伤心难过时绝无二致,是以慕容复心生怜惜,想替她拭去泪水,却又觉于理不合,便咳嗽一声说道:“也未见得,您不必过于忧伤。”
“行啦,我都已经一把年纪,不是今日与你相见说了这么许多,平日里除了练功驯兽,种些耐寒的花草,便再无别的事情,也自然心境平和,不想那些无用的事。”李沧海继续说:“后来逍遥子先生去世了,姊姊同巫大姐的矛盾也就更加明显,后来姊姊破坏了她修行长春不老功的最佳时机,两人仇恨彻底激化,此时姊姊已经同无崖子在一起了,之后他们便离开了灵鹫峰,不知道去了哪里,姊姊并未对我说些什么,无崖子留下自己手抄的北冥神功与小无相功,又送了我一只碧玉手环,我便一直带着。”慕容复眼光不由得向她手腕处瞟去,只见的确右手腕上带着一支碧玉打造的精美手环,玲珑剔透,巧夺天工,慕容复是贵胄名门,对古玩玉器颇有见地,见此手环定然极其珍贵,心道:“看来那无崖子心里,也是挂念她的,否则又何必将这种宝贝送了给她呢?”
李沧海伸手摸了摸这枚手环,眼中无限柔情,说道:“这大概是他留给我的一点纪念吧,不论他如何随意送给,我都是无比的珍惜,这些年,纵使身处皇宫内院,我也从不肯摘下这枚手环。”
“皇宫?”慕容复讶道。
李沧海苦笑了一声,说道:“是啊,我下了山去四处漂泊,在汴京便遇见了一位年轻公子,品貌十分俊雅,谈吐也有礼大方,虽是比不上无崖子那般。。。却也是难得一见的人中龙凤了。”
“一次机缘巧合,我们相遇相识,后来他便爱上了我,起初我并未有什么想法,只因无崖子经已占据了我全部的念想,再容不下其他人,可是他始终是日日陪伴在我身边,对我好得很,日子一长,我也便有了些打动。想着既是与无崖子今生无缘成为眷属,眼前这位也不失为是一名如意郎君,便半推半就的答应了他。此时他方才向我讲明了实情,原来他就是当朝太子,之前我只知他身世显赫,却从未想到地位竟如此之高,加上我父亲是由于皇帝的原因才含冤入狱,更是令我无法接受同皇家子弟结为连理,只是此时我却已经。。。有了他的孩子。”说罢头越来越低,面色也变得更加红晕,可见她在这里幽居数十载,心境一如来时的少女情怀,未见沧桑世故,仍是如此腼腆害羞,慕容复怕她尴尬,于是抢先一步问道:“那么后来他便做了皇帝么?”
“是的,我们成亲不久,皇帝便驾崩了,他是太子理应即位。我也便做了贵妃,之前害了爹爹的官吏也都一一被查办,恢复了他的名誉。而我们生下的孩儿也成了皇子,那孩子,哎,现下恐怕已经不在人世了吧。”说罢哀伤之情更甚,慕容复怕她又联想起自己什么伤心往事,情绪再加激化,因此连忙问道:“那么后来您又为何离开皇宫的?”
“哎,皇宫的生活,富贵得很,却也十分困人,丝毫不得自由。他做了皇帝之后,事情越来越多,来后宫的次数也越发少了,再加上不止我一个妃子,粉黛争宠,那种日子我实在是过不下去。后来便独个离开了。”慕容复一想也对,以她的武功身手,要在皇宫之间来往,也并非难事。
“我起初是想带着孩子一起离开,可是后来想到,我这一走,不免置身江湖风餐露宿,何必让他与我受这漂泊之苦,是以仍是将他留在了皇宫。”
慕容复点了点头:“这也是人之常情,为人父母,自然为孩子的考量要多些,都想让孩子一出世便享尽荣华富贵,自是不忍令他受苦。”
李沧海微微一笑:“慕容先生,你有孩子么。”
慕容复道:“晚辈尚未娶妻,并无子嗣。”
李沧海道:“想是在忙于打拼吧,可别虚度了年华,你那个表妹不是还等着你吗,莫辜负了她,女人是等不得的,青春少艾,就那么短短几年。”说罢叹了口气,望着自己肩头披下的白发,沉默不语。
慕容复最怕想起这件事情,只因他根本未曾考虑过,如何安置好王语嫣及阿碧,听李沧海这么一说,也觉有理,却又不愿大业未成,便过早娶妻。是以一时间矛盾纠结,也是无言。
李沧海见慕容复无言以对,也没再提这件事情,而是继续讲述:“我离开皇宫之后曾四处寻访,希望找到无崖子与姊姊的隐居所在,哪怕。。。只是远远望一眼,也是好的。可是终没结果。”
“这以后我发现自己十分难过,夜夜不得入睡,头痛欲裂,胸腔苦闷,还不时呕出鲜血。我去看了郎中,却也没一个说得清我因何如此,到最后甚至发展到日日无法入睡,形容枯槁,十分憔悴。是以起了轻生之念,想到反正一生也无法与所爱之人团聚,加上家中父仇已报,孩子也长在深宫,更无什么牵挂,活在人间又有何用?“
慕容复道:“那这之后呢?”
李沧海道:“后来我想寻一处山崖跳下去,便也一了百了了。却被一名正在附近采药的奇人救下,不仅治好了我的病,还对我百般的照顾,令我感怀由心。”
“不知道这位奇人现在何处?”慕容复甫一张口,便觉得不妥了,当时这奇人估计也比李沧海大了不少,那现在又怎能活在世上。
不过李沧海倒是说:“按常人推算,他现下应该有一百二十多岁了,定活不下去的。不过他既然精通医学,又懂得养生健体,或许也依旧生活的不错也未可知。”
慕容复道:“那么这之后前辈便来了这里么?”
李沧海回答道:”是呀。“抬头望了望这宽阔的山洞,苦笑一声,“一辈子就都在这里这么过去了。”
慕容复很是好奇,一个武功不凡,又正值妙龄的女子,怎么会甘愿来到这样一个无人之处隐居几十载?
李沧海看出他的好奇,微笑着说:“你定是在想,我为何在这里这么久。其实也都是因为那个救我的人。他叫华如尘,是个医学精湛的高人,只因他华家一脉,都世代信医,不为皇家做事,所以四处游行,悬壶济世,那时候他在乡间开了一家小医馆,清闲之余,也救了不少人。”
慕容复想道:“有如此才华,却不在功名利禄上有所追求,可见也是个避世高人了。”
“当时我还在休养,住在他家的一个厢房里,那日起来去看他,正好见他在为当地一名官太太看病,其实也不是什么病症,她年岁大了,所以不如以往漂亮,老了许多,怕丈夫因此变心,对小妾的好超过了她,所以来请求让如尘先生,为她寻一种保持青春的药来。”
“当真有这种药吗?”
李沧海笑笑:“那不是天方夜谭,怎会有这样神奇的药。不过当时她离开之后,我却因此十分难过,之前从未想过这件事,大抵是因为年纪还轻,可是当时我经已快三十岁啦,也不再如以前那么青春,过了十年八年,恐怕就跟那位官太太一样,变得苍老起来了。”
慕容复道:“生老病死,本是人间定数,又如何变改呢。”
李沧海道:“可惜那时候我不懂得这个道理,一心想求一个永葆青春的法子,所以就苦苦恳求如尘先生,终于他为我想出了一个办法。”
慕容复道:“便是到这个山洞来隐居么?”
李沧海道:“是的。这个山洞集天地精华,造就了一种与世俗不同的养人环境,就连花草植物在这里,也常放不谢,当年的陈抟老祖,便是如此才得了百多年寿命,这事情是他奔波许多地方,才考查出的,我也相当感激。”
慕容复道:“然后前辈就自己在这里隐居是吗。”
“是的,不过我之前练习武功不得法,几种内力混冲体内,需得每日运功压制,才能使得不受其吞噬,所以虽是无人,却也每日反复修炼,想想也是挺可笑的。容颜不老又如何,武功高又怎么样,呵呵。”
慕容复道:“前辈无需难过,这种奇遇本身已经是常人可遇不可求的,至于其他事情,也都显得琐碎了。”
李沧海道:“算啦,你不必说这些哄我开心,我知道自己如何。你也在这里听了我胡说半天,很多谢你啦。”
慕容复道:“那前辈难道没有想出去的心思吗。”
李沧海摇了摇头,“起初我也有过这种心思,住了大概二十年左右,便耐不住寂寞,想见见外面的世界如何,可又想到一旦踏出,马上就会变成四十多岁的中年模样,又显得不甘愿,所以便一直如此了。”
慕容复心道:“你自己这样倒无妨,可不知我怎么下去,莫不是要我在这里陪你一生一世?我还有复国大业,怎能跟你这样厮混。“但又见到李沧海的倾世容颜,虽头发变白,可样貌年轻美丽,与自己表妹如此相像,倒又觉得有些乐意。”
李沧海道:“你想离开倒是容易,我养了一只雪鸢,可以载你离开。”说罢用一只鸟哨唤来了一只通体全白的大鸟,慕容复何时见过这般奇异的动物,不由得看呆了。
李沧海抚摸着雪鸢的毛发:“你定是觉得很神奇吧。这呼勒山就是这般奇怪,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天公造物,我们这些凡人又怎能想到呢。”
慕容复点了点头,只听李沧海对雪鸢说:“小雪,你便送他离开这里吧。”雪鸢似通人性,展了展翅膀,慕容复看着很是讶异。
李沧海道:“本来你与我在此相见,也是缘分,我该送些什么以作馈赠,不枉认识一场。可是山居简陋,也没什么值得送人的。”
慕容复心道:“听她如此说来,不是要传我逍遥派武功么?哼哼,我若是学了凌波微步同北冥神功,那段誉萧峰尽是我手下败将,哪容得他们出头露面?”想想便很是得意,嘴角不由得翘了起来。
李沧海并未注意慕容复的神情,接着说道:“我本也想传你些武功心法,可是一来公子看来武功超群,似乎也不需旁人指点,而且我又答应过逍遥子前辈,不将逍遥派武功传予他人,破了门派规矩,因此只能退而求其次。”从一旁石坛中拿出一本旧书,看起来经已发黄,当是有了许多年头。“这是如尘先生当年送我的医术,记载了当世所有疑难杂症的解法,以及药物的调配,我已经年过八十,将来的日子想必不多,避免医书失传,就转送给慕容先生,留作纪念吧。”
说罢将医书递给慕容复,慕容复十分感激,心想虽不是武功秘籍,但也是稀世奇珍了,只见医书上写着“济世纲要”,感慨能将世间疾病尽数写在一本薄薄的书里,想必作者的医术高明的紧,自己用来调养身体,或许延年益寿也未可知。
“多谢前辈馈赠,可惜在下没有什么能送给前辈的,也是十分羞愧,不知道前辈有什么心愿,晚辈或可为您达成。”
李沧海想了想:“心愿已经没有了。”顿了顿又道:“不过。。。我一直想问问无崖子,对我,到底是如何看待的,是否感受过一丝一毫我的情意,又是否在某个时刻,可以想起了我。”说罢又有些眼红,显得楚楚可怜。
慕容复见状心中着急:“无崖子经已死了,我去哪里问他?再说即便问了,又怎么告诉你?果然是沾了儿女私情,人便不聪明了。”不过又怕李沧海因为无崖子已死而狂心发作,只得硬着头皮说:“晚辈定当寻到无崖子前辈,将此番说话转告,”本想说“或许可能找他来寻你”,不过一想让李沧海每日满怀期待盼着无可能的事情,心里也颇有不忍,是以并未开口。
李沧海道:“那便谢谢你啦。如果见面的时候他不相信,你可以将这个手环交给他,他见了,一定会明白的。”说罢将手环褪下,交给了慕容复。
慕容复颇为尴尬,心想这事情看来还要一骗到底,更白白使人丢了唯一可以怀念的信物,实在惭愧不已,不过面上依旧很是镇定,并未有什么起伏变化,而是含笑领受。
之后慕容复便乘着雪鸢直飞下了呼勒山,刚到了山脚,雪鸢挥挥翅膀,便离开了慕容复,慕容复望着它飞去的身影,暗自慨叹,奇珍异兽的确太过令人意料不到,这样的骑乘,令多少武功高手都无用武之地。
“慕容兄弟!”忽的听见了一声呼唤,慕容复紧忙回头,见是完颜阿骨打带了一批人马前来。
“完颜大哥怎么来了?”
“我在部落里想到你独自来回,怕是有些危难,遇见辽狗更是独木难支,因此便带些人前来找你,没想到你正好下了山,还骑着一个什么。。。”
慕容复心中十分感激,想到完颜阿骨打也是真够兄弟义气,虽与自己相交不长,但尽心尽力,丝毫无江湖人的奸猾狡诈,自己用阴险计策使得其与辽兵结下仇怨,更杀了他的父亲,此时觉得惭愧不已,想到今后还是少说这种害人不浅的谎话为妙,否则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一时竟忘了复国大业本就是阴谋诡计堆积而成的一桩事情。
就这般说说笑笑,一群人便簇拥着慕容复离开了呼勒山,回去当晚,又是一通酒宴招待,与女真族人相处甚是投缘,也传了一些武功技巧给完颜阿骨打,叫他训练兵将时加以试行。由于王语嫣仍中毒在身,不可耽搁,是以第二日慕容复便匆匆作别,一路驰马疾奔,回到了参合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