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师傅周通是个狗屁不通的家伙。这辈子就没办过一件正经事,除了他收了小师弟之外。
为什么说我师父狗屁不通呢?!这可不是我忤逆,实在是他忒没劲。
明明是个贼,非要说自己是大侠。北九路的江湖人还真捧着他,给他送了一个外号,叫什么沧州第一刀的称号,他稀罕的不得了。
狗屁的大侠,还不是往自己脸上贴金。
什么杀富济贫?什么杀贪官清君侧?谁承认啊,朝廷还不是当你贼看。非要给自己冠一个侠盗的名字,能高到哪里去,掩耳盗铃吧。
每次我这么说,师父就吹胡子瞪眼,拎着风火棍绕着武场的追着我打。
可惜他腿脚不行,从来就追不上我。
每到这个时候,他就更生气,杵着棍子砸地面,气喘吁吁的说,“逆徒,逆徒!”
切!当初不知道是谁追着我收徒,说我根骨清奇,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
师父对我是又爱又恨。
每次他教我功夫,我学得快,他就一副欣慰快活的样子。
可每次我跟他顶嘴,说我们就是贼,什么行侠仗义,不过是打着旗号劫有钱人而已,他就气得抄家伙往死里打我。
我本来以为,自己这辈子都要跟师傅两个人打打闹闹的过下去了,将来少不得要给他养老送终的。
可没想到,我会多一个小师弟。
小师弟,跟我,不一样。
那一年,是崇祯皇帝登基的年头,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师父高兴的连喝了3坛老酒,说什么明主登基,大明有救了。
可那一年的雪特别大,连沧州都冷得不行,我见天的往屋子里拢炭火,也还是冰的不行。什么皇帝登基跟我们有关系呢,还不是一样的过日子罢
有一天,师父不知道听到什么,非要冒着大雪出去。
这一走,就是七天七夜。
我以为他回不来了。没想到赶第八天头儿晌,师父回来了,还带着一个小孩儿。
“打这儿以后,他就是你小师弟了。”师父说。
我抬头瞄了瞄那个伏在师父背上的孩子,撇撇嘴,没说话。
他耷拉着头,跟条瘦猫似的,一动不动,还没有隔壁那条老黄狗精神。
我见过的死人多了,就他这样的,能不能活的明天还不一定呢!
小师弟果然在床上一躺就是三个月。
这三个月师父几乎熬白了头,天天煎药给他吊着,一天三遍的用气功给他梳理经脉。
我心里不高兴,嫌弃师父太偏心,有了小师弟就跟捡了个金砖似的。每天偷偷往药里加了黄连,他居然也硬着头皮喝了下去,从不喊苦。
就这样,一直忙活到来年清明,小师弟才算告别了药罐子,勉强下了地。
可到底是冻伤了底子,师父愁得不得了,背后偷偷说他伤了肺脉,恐不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