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羡 第一卷：少年子弟江湖行 第十章：刀？

这条街上多的是铁匠商铺，花草之户，因而人流并不密集，在繁华的白帝城中毫不起眼，却也落了个安静。而这条街上的老居民，都知道这伏龙先生原名白忘机，二十年前搬来此地，开了家小医馆，既然是小医馆，便从未有人来此治过大病，不过平日邻里若有个风寒感染，皆来碧草玄堂讨上一张方子，抓上几味药，不出三日，便可痊愈。

伏龙先生来此地居二十年，周围邻里是老的老，小的长，隔壁张家铁匠的老爹，就在两年前死了，而张家小娃娃，如今也有了个七八岁，个子是一天天看着长起来。可说来离奇，这伏龙先生二十年来不仅容颜未改，身上那身白色长袍，也是从未换过，偏生干净地瞧不见一丝杂色。

也有人说，这伏龙先生大有来历，单凭一声“伏龙”，嘿嘿，古有人称卧龙，后来如何？这伏龙先生是还没发家，到那时又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张家铁匠没啥大志向，就想守着这祖上留下来的老铺子，不忘了手上的手艺，也就人生无憾了。但若老后与人吹嘘，当年那“伏龙先生白忘机”可就在俺张家铁铺旁开了几十年医馆，我还常常去他那儿看病呢，白老先生还常说我家虎子是个读书的料子，日后必成大器….如此云云，那也是极好的。

可事到如今，伏龙先生还是个在张家铁匠铺旁一个月治不了几个病人的穷医生。

至于伏龙先生与百里烟云的相识，纯粹是个巧合，百里烟云自白帝城主的长女百里烟嚣身死后，便是独子，放在偏安一隅的白帝城，便是不折不扣的第一纨绔子弟，百里烟云虽不似最无知的酒肉玩家，尽知道寻花问柳，吃喝玩乐，但性情也不怎么滴，乖张蛮横总是少不了的——从他与白忘机的交谈便可见一斑。

二十年前，百里烟云方才十岁，和寻常大户人家子弟一般，见到先生的之乎者也便一个头当两个大，可百里城主家教甚严，若是胆敢逃课，少不得一顿暴打外加小半个月的紧闭。这小百里烟云倒有些小聪明，寻遍了白帝城中所有的药家医馆，想找一副喝了便拉肚子，面色发白的药方。可白帝城中不说没有专精这种神奇药方的药店，便是有，谁敢卖给城主的儿子？

至于最后百里烟云为何找到碧草玄堂，纯粹是因为他觉得这种小医馆里，就算给你开出正常的方子也能叫你拉上个十天半月的，况且小地方的人不一定能认得他百里公子。

白忘机开始自是不肯，可架不住百里烟云振振有词：“你不给我开方子抓药，我便要听那之乎者也，听便难受，难受便易得病，病便易死，若是如此，说起来也是死于心病，但我若去其他地方弄些乱七八糟的药来吃了，毒死了，那才叫**呢，你伏龙先生半个杀人凶手总是坐实了吧？”

从那起，这二人便算是认识了——白忘机这一辈子的确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碧草玄堂内，司空长恨正昏迷在长椅上，伏龙先生伸手把脉，发现竟与常人无异，伏龙先生用尽寻常医者所能用的方法，竟看不出丝毫差异。

伏龙先生暗暗运起独门心术，意识沉入灵台，像司空长恨识海观去，却发现司空场合识海正中，漂浮着十二柄长剑，白忘机在白帝城一住二十年，轻易分辨出这便是白帝城门的十二柄传世之剑。

十二柄剑紧紧护住司空长恨识海，剑中之意还不断向司空长恨元神内灌去。但却毫无敌意。伏龙先生看得心惊肉跳，他知道不属于自己的剑意灌入元神，是何等危险，如果这不是攻击，便是醍醐灌顶。

十二柄剑渐渐变得黯淡，最后消逝。当伏龙先生从司空长恨识海退出之时，司空长恨正好醒来。

伏龙先生这才仔细看清司空长恨的面容，不由得心下一惊。

司空长恨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梦里他是一个过客，看尽了一个人的人生，那个人，名叫十二恨，一千年前的北落紫霄第一天才，九州大地第一天才，江湖人称——剑君。

当他清醒，看见正凝视自己的白忘机，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他仔细地看了一圈这座小医馆，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白忘机在司空长恨晃神之时，便将堂中高挂的那副女子画像撤下来，司空长恨看着白忘机的背影，淡淡地说了一句：“你很像，很像我当年的一个朋友。”

转而眼神飘了几圈，像是在回忆什么，又说道：“是两个朋友。”

伏龙先生没有回应，只说道：“你既然醒了，又无大碍，便可自行离去。”

司空长恨起身道了一声谢，正准备走出大门，百里烟云又跑了回来，大呼小叫道：“哇，真被你治好了，老白你真的是神医，改天我得把你介绍给我父亲，白帝城中有这种奇才。”

伏龙先生此时才反应过来，回问道：“不对，以你的道行修为，何以知道他的病，一般人治不了，而我能治？”

百里烟云哈哈一笑：“我是纨绔，不是傻子，我认识你二十年，却从来看你不透，不是有点什么神通本事，那也是有故事，别的不说，当年你给我那副装病的药，我父亲都看不出来，不就能说明问题了？而我毕竟是百里城主唯一的儿子，城门十二剑的隐秘多少知道一些，寻常医生是不可能治得了的。”

伏龙先生摇了摇头：“他不是病，而且不是我治好的，我也没能力治好。”

百里烟云还想问点什么，一个刀客，从门外闯入，正是那日劫杀应无欢的刀客，素寂。

按道理仇人见面，就该分外眼红，可应无欢和素寂二人却仿佛从来不认识——虽然他们本来也不认识，之所以成为生死大敌，纯粹是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理由。

应无欢还未有动作，君羡和楚倾言二人便准备动手，可又见应无欢丝毫不为所动，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门二人更不明白，为何应无欢能感应到司空长恨的异常。

可应无欢明白，素寂此次不是来找他的。

只是他也没想到，除了他还能有人感应得到司空长恨。

素寂一进门，便将目光转向司空长恨，皱眉问了一句：“司空长恨，是你？你承接了剑君十二恨的传承？”

看来二人也是老相识了，司空长恨此时虚弱得很，回头说道：“又是你，我此刻功力尽失，动不了手。”

转念一想，又问道：“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

素寂说道：“没人告诉我你在此地，不过我的刀告诉我，此地有一个对手，他承接了一道惊世的传承。”

素寂解释：“白帝城，你司空长恨，二者相连，我便明白了。”

“你的刀？”

“是，我的刀。”

“刀？”

“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