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威灵顿家城堡。
长子阿瑟光着上身,手指夹着一支烟,坐在训练场的栓马柱边。
他神情悠闲,脸上是尽情发泄后的满足,屁股下则是两个血肉模糊的人。
人还没死,呼吸微弱。
几名武装侍从散在阿瑟身边。一名侍女跪在他身侧,双手托举。
侍女很漂亮,年岁也不大,头发卷卷的,眉目清秀。换在任何正常人家。她都应该是受到百般疼爱的孩子。
可在阿瑟眼里,这不过是个烟灰缸。滚烫的烟灰就落在侍女娇嫩的掌心皮肉上。
侍女不敢动,也不敢叫,只当双手已然不是自己的,还要露出自然的微笑。
城堡内出来个年轻人,跑到训练场喊道:“阿瑟,父亲大人让你去码头区,教训那些狂妄自大的猪猡。”
阿瑟吐了个烟圈,转过头,阴沉的看着自己的弟弟,不满的问道:“为什么让我去?”
“父亲大人的命令,不需要你问为什么。”年轻人仿佛掌握了什么权威,语气极为生硬,不容质疑。
听到年轻人两次强调‘父亲大人’,阿瑟就格外憎恨眼前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威灵顿男爵奉行养蛊来培养最优秀的后代。他生了一堆儿女,成人礼就是独自猎杀一名训练有素的奴隶斗士。
成年后,威灵顿家的子女斗得更狠,彼此暗算争宠是家常便饭。
男爵认为这样才能让孩子们保持活力,不沉溺于享乐,且不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阿瑟不能不听父亲的话,他将指间的烟头戳在侍女的眼睛上按了按。
漂亮的侍女再也忍不住烟头带来的滚烫,惨叫倒地。
阿瑟则大笑起身,对侍从喊道:“备马,叫上所有的人,我们去找些乐子,砍些人头回来。”
威灵顿家族有激流城最好的奴隶私兵,他们被训练的抛弃人性,凶狠无畏,二十四小时枕戈待旦。
每个成年的儿子可以从男爵的城堡私兵中获得两名骑兵,十名步兵,且装备完整,甲胄齐全。
阿瑟最年长,他靠常年的掠夺积攒钱财,将自己的私人卫队扩展成六名骑兵,二十名步兵。
这是一支非常强大的军事力量,足以在乡间扫平一般村镇的抗税活动。
命令下达,私兵迅速列队成型。
阿瑟披挂上马,其副官骑士将威灵顿家族的血狼旗帜插入马镫旁的卡槽,当先冲出城堡。
来下令的年轻人羡慕的望着兄长的私人卫队,暗暗诅咒他今天要倒霉。
此刻,埃德蒙.伊伦特正乘坐一辆牛车朝威灵顿家的城堡而来。
驾车的是个老农,压根不知道车上拉的是谁,只看对方虽身材高大却衣裳破烂,好心捎对方一程。
出了城,糊涂的老农才意识到该问问后座的流浪汉要去哪里?
“这位老兄弟,看你这模样一定是受过很多苦吧?”
亵渎者一愣,泛红光的眼睛看向老农,嗓音沙哑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受过很多苦?”
“不是受够了苦,怎么会一句不说呢?”老农手掌粗粝,满脸皱纹,坐在车辕旁,轻轻的吆喝。
拉车的牛也老,瘦骨嶙峋,慢腾腾的走,偶尔还停下啃食路边野草。
老农也不催,任由拉车的牛儿自己走,回头跟流浪汉说着话。
亵渎者眼眶中的红光稍稍淡化,“是啊,受够了苦就不想说话了。”
“人啊,都这样,不想说话了。”老农应了几句,忽然想起自己要问啥,“老兄弟,你要去哪里啊?”
“上车前,我就说过,去威灵顿家的城堡。”
“哦,我记性不好,忘了。”老农‘嗯嗯’两声,过了会才反应过来,又问道:“你要去哪里?”
“威灵顿家的城堡。”
老农这才听清楚,满脸惊骇,连忙摆手道:“老兄弟,千万别去那里啊。”
“为什么?”
“那座城堡就是魔窟。”
“我知道,你把我拉到城堡附近就行。”
“不行,不行,你去了那里就回不来了。”
“尽管拉我去就是。”亵渎者从兜里掏了掏,丢出一枚金戒指,“你帮我省了脚程,这戒指就归你。”
老农看看黄灿灿的戒指却没收,推了回去,“老兄弟,也不知你经历了啥,看样子是真的苦。”
老牛吃了轻轻一鞭,迈开蹄子加快速度。
牛车走了没多久,只见前路烟尘四起,有一支规模不小的队伍迎面开来。
老农眼睛浑浊,可看到队伍领头的骑兵手里抓着一杆大旗,下意识拉住牛套索,止步转向,避到路边。
亵渎者视力无碍,看清对面那杆旗帜上绣着一头血狼。他跳下车,大步向前。
老农连忙大喊:“老兄弟,你这是做什么?快避开呀,对面来的可不是什么好人。”
旷野土路,时时有斜风刮过。
亵渎者甩手将包裹身体的毛毯抛开,展露布条包裹的高大身躯,任由气流吹动自己破烂披风的边角。
“怕什么?我更不是什么好人。”
老农瞠目结舌,不由得揉了揉自己浑浊的眼睛,想要看清楚些。
有人站在路中间拦着,迎面来的掌旗副官暴怒大喊,“贱民,让开。”
亵渎者不退反笑,展开双手,扩张胸口,亮银色的炼金胳膊在阳光下反射粼粼白光。
低沉笑声中,银色的手臂后引蓄力,轻轻一挥,拳头从腕部断开,如火箭般喷出强劲气流,推动向前。
掌旗副官只来得及拉了下缰绳,看着拳头从十几米外加速而来,从米粒大的黑点到占据整个眼眶。
亮银铁拳径直命中掌旗副官的脑袋,其头部戴的铁盔没起到任何作用,被当场打得粉碎。
铁盔里的皮肉和脑浆顿时飞上了天,又噼里啪啦的撒了满地。
铁拳绕了一圈,原路飞回亵渎者身边,铿锵有力的一声脆响,和腕部重新结合。
老农在后头看得瞠目结舌。
来的正是阿瑟一伙,没想到才出城堡走个二里地,居然有人敢拦路。
掌旗副官一个照面就碎了脑袋,无头尸体扑通从马鞍上摔下。
后头的阿瑟本队在二十几米外勒住缰绳,睁大眼睛想看清什么人如此大胆。
无主战马受惊,嘶鸣大叫。
亵渎者缓缓上前,一个‘动物之友’将其安抚住,随后翻身上马。
阿瑟没认出模样大变的亵渎者本人,但他认出其头顶戴的‘渎神之冠’。
这件邪恶神器可以强行窃取一定范围内任何神职人员拥有的任何神术,实属亵渎祭司的无上法宝。
公理教会一直没把亵渎者施加火刑,就是想找回这件‘渎神之冠’,将其彻底销毁。
“埃德蒙.伊伦特。”阿瑟念出这个可怕的名字,他立马高声喝道:“上,宰了这家伙。”
伴随阿瑟的骑兵还不知好歹,高声呼喝,轻夹马腹,马刺扎的战马疼痛难忍,加速前冲。
十名轻甲步兵手持长矛,以两排五列的阵型缓步上前,负责压阵。
至于阿瑟本人,则剩下十名轻甲步兵的保护下,摘下挂在马鞍旁的骑弓,阴狠的盯着对面大敌。
亵渎者这边,上马后并无什么大动作,只冷眼看着对面的骑兵加速靠近,反而有空轻轻摸摸战马的鬃毛。
等到靠前的两名骑兵冲到十米内,他单手提缰,低喝一声‘迅驰’。
胯下马儿如有神助,肋下伸出两支飞翼,由静而动骤然获得高速。
加速后,一支长柄重斧凭空落在亵渎者手掌,他横斧劈向前方。
对面试图夹击他的骑兵犹如自己撞上斧刃。
交错间,右侧的骑兵才刚刚举起战刀,脑袋就飞离脖颈。
血水尚未喷出,劈砍的重斧划向左侧,反向命中另一名骑兵的后脑。
第二排的骑兵还没看清状况,前头的同伴已经战死。仓促间,他们也没法快速变招,唯有提气嘶吼,继续前冲。
亵渎者也没多余动作,肋生双翼的战马也硬生生撞上去。
就这时,后头的阿瑟看出情况不妙,张弓射了一箭,直指目标面门。
马背上的亵渎者压根没躲,反而嘲讽般对阿瑟笑了笑,战场上响起他揶揄的话语,“威灵顿要死个儿子了。”
箭矢到了亵渎者面前,绵软无力的落下。
三名骑兵以左右夹击,中间突破的队形杀上前,却在挥刀劈砍的那一刻犹如撞上一堵墙。
三匹战马撞的头颈断折,马背上的骑兵被强行减速到零。
其身体脱离马鞍,腾空而起,连人带甲撞上去,撞到头破血流,脑浆崩裂为止。
是无形力场。
不知是哪个神灵赐予高阶牧师的强力神术,居然被亵渎者给窃取到手。
这种神术用来对付傻不愣登的战士和骑兵最是方便,毫无准备下会死的不明不白。
阿瑟这才知道厉害,凌虐他人积累的凶气荡然无存,反而是巨大的恐惧涌上心头。
“拦住,拦住。不许后退。”
二十名轻甲的奴隶步兵倒是忠心,或者说已经被残酷的训练磨去了畏惧,只知道服从。
亵渎者继续策马上前,原本双手握持的重斧干脆不要,松手丢下。
向前的奴隶步兵排成密集而整齐的队列,以重型长矛伸出三米多,徐徐而进。
眼看亵渎者就要撞上矛阵他却再次催动战马,加速后凭空一跃,炼金手臂作势向下挥动。
飘荡的披风下,高大的亵渎者犹如坠落的陨石。其拳头捏紧,带动激波,重重砸在轻甲步兵中间。
列队的步兵像是挨了一发炮弹,地面腾起一团炸裂的气浪,炸得他们人仰马翻,四分五裂。
此刻,阿瑟知道自己逃不掉了。他一咬牙,猛捶自己胸口甲胄,一口鲜血喷出,化作腥臭雾气。
这些雾气很快被最后十名奴隶步兵吸入体内。
他们一个个狂吼大叫,面色发青,皮肤泛黑,化作厉鬼一般。
就连阿瑟本人也是如此,体型扩大一倍有余,关节生出骨刺,筋骨格外粗壮,形体狰狞。
他操着砍刀朝亵渎者一指,“老家伙,我们威灵顿家族又没招惹你,为什么要来找我的麻烦?
你现在退走,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否则你这是逼我跟你同归于尽!”
阿瑟此刻如同从地狱来的鬼王,张牙舞爪,面目可憎,带着手下厉鬼不要命的扑了上来。
“逼你?我都不知道你是谁?可你打着血狼旗帜,我看着就不顺眼。”
敌人要来拼命,亵渎者反而放声大笑,其炼金手臂随心而动,拳头和前臂在快速变形,化作一门手炮。
炮口蓄能,爆出太阳般刺眼的亮光,轰击正前方。
天地瞬间变暗,仿佛黑夜降临,只有炮口光线过于强烈,让人无法直视,唯有偏转视线。
决死冲击的阿瑟被这强光轰个正着,呼吸间连同其魔化的奴隶士兵如坠入火狱。
橘红色的高温射流产生强烈冲击,顷刻让目标皮肉焦化,筋骨脱离,连带骨架都被焚毁,灰飞烟灭。
等到轰击结束,天地恢复原样,这乡间土路只留几块焦黑的印记,不见人形。
观战的老农已经跪下,如遇神迹,膜拜不已。
亵渎者倒是快意喊道:“这手臂真的可以,地精的脑洞还是很强的嘛。”